《红鲤鱼，百褶裙》》【9乘2单元完整剧本】

   

                                                红鲤鱼，百褶裙

                                                                                     作者：闫冰 周运海
                                                                                                     
                                                                                                                           (版权已注册)
                                                                                                                                                                                                                                       
主要人物：甄真 （现在时）22岁左右
                 姥姥


第一场：车站  （现在时）

一条幽静的弯形公路。两旁是茂密的树，一侧倚山，一侧环湖。
一个破旧的站牌突兀的立在一旁。甄真拎着一个明黄色的旅行箱站在那里。
一辆巴士慢慢驶来。

第二场：巴士

甄真拎着箱子费力的登上巴士。这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她穿着黑色剪裁良好的泛旧的带有红鲤鱼图案的百褶裙，额头上渗出些许的汗水粘湿了头发。她没有过多的表情。
这个时候的公车很空，两旁的座位零落的坐着一些人。他们有老人，有民工，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然而无疑他们都有些困倦了，有的垂着眼帘靠在车窗上，有的仰在座位上长大了嘴已然睡着了。
这些均匀的呼吸混着车窗外的蝉声形成了一种静谧的气氛。似乎所有人都被催眠了般，在睡眠中一起驶向某个未知的方向。

第三场：空境

一个北京胡同里随处可见的小院。称不上是四合院，顶多算是杂院。院子堆着些杂物，小煤棚、废掉的自行车，一棵石榴树倒是长的枝繁叶茂，下面放着一口落了不少灰的水缸。
小院虽然收拾得井井有条，但看起来却总体给人一种因为疏于打理，而荒废了阵子的感觉。
这是一个夏日的午后。蝉聒噪的不行。站在院子里依稀可以听见自屋中传出的些许唏嘘声。
被雨水腐蚀了的木制院门上挂着白色的纸花，阳光透过来，看起来异常单薄。

第四场:日 内 老屋
　　
屋内，现在算作是灵堂。这是一间老房子。布局和摆设还同早些年一样，已经泛黄了的墙壁上刷着绿墙围，窗子开的很高,阳光从上面斜射进来。窗子的下面贴墙放着一张方桌.上面摆放着姥姥的遗像，以及一些供品. 屋子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烟雾.穿着黑色丧服前来凭吊的人都面色伤感，啜泣或是低语。明黄色的旅行箱放在角落里，甄真站在方桌前，打开叠着的稿纸,开始照着念了起来. 逆光下，她的周围浮满了躁动着的微尘。 镜头慢慢的向前推到摆在桌上的黑白遗像上。照片上的姥姥一头烫过的白色短发，纹过的眉毛又粗又黑且弧度高挑的夸张。倘若不是熟识她的人，参加这样一个葬礼，单看遗像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悲伤不起来的。此时，随着甄真的诵读，屋内那些原本已经被尽量压低的唏嘘声也逐渐消失，只剩下窗外那一声声不知厌倦的蝉鸣。
[旁白]：（甄真）自从爸妈离婚后，我一直和姥姥生活在一起。那时她逢人变说我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说实话，她不是个讨人喜欢的老太太，至少那个时候的我是这样认为的...
　　
第五场:日 外 故宫的大殿外 （开始回溯，进入过去时）
　　
正在上小学二年级的甄真背着红色的双肩背,背冲着镜头站在一个大殿里，正在剥一块酸三色的糖纸，因为天气热的原因，糖已经有些化了，剥起来很费劲。
这时两个小男孩（一胖一瘦）在一旁笑着推推搡搡，其中一个终于跑过来叫甄真。
小男孩：甄真！甄真！
甄真一边回头一边把糖塞进嘴里。
甄真：恩？
小男孩：你姥姥来了！
甄真：啊？在哪呢?
小男孩：这呢! 　
小男孩说着就把甄真拉到了一个龙椅前. 龙椅上雕着二龙戏珠的浮图.甄真傻傻的看着这一左一右的两条龙,和它们中间的那颗圆珠子，小男孩开始嘻笑起来。甄真转过头愤怒的打了小男孩一拳，小男孩一把推到甄真，然后跑掉了。甄真被推倒整个人成“大”字型躺在地上，坐起来看着那二龙戏珠的浮图，还有些头晕。 浮图越来越模糊开始重影。
　　  
第六场:日 外 院子里
　　
一口一米左右高的釉面水缸.，从水底向上看，水面漂着浮萍和睡莲.太阳变成了一个光圈.两条锦鲤在里面游着。水面突然剧烈的波动，一只手伸了进来，将蹲在里面的甄真抓了出来。 甄真站在水缸里，头发上还顶着一些浮萍。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整个糊在了脸上。甄真拽下糊在脸上的裙摆。怒视着姥姥那两条配合着嘴里的唠叨而上下扭动的眉毛以及眉心的一大颗痣。 姥姥一边继续唠叨着类似“吃饱了饭就折腾！一天到晚往这缸里蹲，你呛死了没事，我这两条小鲤鱼儿还要活呢！”一边拽着甄真往屋里走。缸的外壁上，一颗水珠滴了下来。
　　
第七场:日 内 老屋

墙上挂钟的月白色表盘上雕刻着一朵兰花。时针显示是十二点四十五分。甄真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裙子，正湿着头发坐在凉席上和小猫玩。
姥姥端着一个脸盆进来，把盆放在凉席上，起身过来打开挂钟上的小玻璃门，钟摆下面有一个小罐子，姥姥从里面拿出一颗黄色玻璃纸的酸三色递给甄真。然后将放在方桌上的茶杯拿过来，把里面泡剩的茶叶水和茶叶一并倒进脸盆里，拿手在里面和了一下。早就被冲开的叶子开始软软的、慢吞吞的转了起来。　
甄真在一旁拿玻璃糖纸叠纸鹤，姥姥拿沾了茶叶水的抹布擦凉席。
姥姥将脸盆放在地上，躺在床上一手扇扇子,一手把甄真往怀里拽，叫她睡觉。甄真叫着“我不睡”试图用力的挣脱出去，拿手去戳姥姥眉心的痣。定格。　
[旁白]：我们似乎总是在抗衡。我讨厌她，因为她我始终活在被嘲笑的阴影之下。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得意什麽，为什麽不能像其他老人那样朴素的过完后半生。在我看来她眉心中央的那一大颗痣，就类似是妖怪身上的命门，她所有的颐指气使、飞扬跋扈都是来源于此。一但击中。种种讨厌的幻想都会烟消云散。

第七场：日，内，客厅。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外面在下雷阵雨。
甄真穿着小跨栏背心赖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用口水在嘴唇上吹出一个小泡泡,但立即碎了.
屋内姥姥一边忙着什麽一边叫甄真。
姥姥：甄真！把柜子上的牛奶喝了！订了又不喝，竟糟践东西，败家子。
甄真抬了抬眼皮，没搭理，继续看动画片。
[动画片的内容：正义使者正在和坏人决斗，坏人太厉害，正义使者怎麽打都伤不到它，快要支撑不住，正义使者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眼睛是它的弱点！”戳怪物眼睛，怪物死，正义使者胜]
姥姥在里屋神神秘秘又弄出了声响，甄真走过去躲在门口偷偷往里看。姥姥正对着镜子拿眉笔往眉心点美人痣。用完把眉笔藏了起来。甄真发现了姥姥的秘密,吃惊,紧张.
和姥姥约好的人站在院子里来找她，姥姥应声往外走。甄真慌乱，抓起柜子上的牛奶瓶一口气的使劲往嗓子里灌。
姥姥：着什麽急呢，哪有这麽喝的，不怕呛死。
姥姥出去了。甄真放下牛奶瓶赶紧跑进屋里，翻出眉笔，把眉笔拿起来使劲的撅，没撅折，又拿笔尖在地上戳，最后拿着它跑了出去。
牛奶瓶没有放好，倒在了柜子上，剩下的牛奶顺着柜子的边缘流了一下，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小猫走过来叫了两声，舔了起来。

第八场：日，外，院子。

甄真跑到缸边，把眉笔扔了进去。刚刚喝牛奶时嘴边嘬出的一圈红印还没下去。甄真定定的看着眉笔沉了下去，打了个嗝，转身跑回屋里了。水缸里冒出一个小水泡。
[旁白]当然我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是敌我关系，偶尔也会为了利益而成为短暂的同盟关系。
　　
第九场:日 外 院子里.

(一)
院子里支着牌桌. 几个大妈进来,姥姥热情的迎接,甄真跟在后面.
姥姥:哎呀!来啦?
大妈:孟姐!哎呦小甄真!
寒暄。　
(二)
姥姥和三个大妈打麻将. 甄真坐在姥姥边上,一边晃腿一边吃西瓜.
穿着校服的小舅回来，脸上很多青春痘，眉毛很粗，看起来脑子有点傻。脖子上挂着相机，逮着什麽拍什麽。
[旁白]:这个透着一脸荷尔蒙的人是我小舅。他最大的爱好是摄影，有时他会以两块酸酸色的价钱顾我来欣赏他的照片。不过姥姥似乎对他的这个爱好并不支持，她希望他能考大学，不过希望终究是希望，看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喽，怎麽可能考得上。
大妈甲:一饼.您说人家孟大妈,比我得大十岁,我这都跟个老妈子似的了,可人家怎麽看着还这麽年轻呢?
大妈乙:人家孟姐是本身长的就漂亮,有美人痣的!我儿子小时侯那会老说我寒碜,说孟小芸的妈妈漂亮.人家都说儿不嫌母丑,也不知道我怎麽就养这麽个白眼狼.
大妈丙:孟姐现在岁数大了,这不也美着呢麽!哎,我这可上挺了啊.
姥姥:长的漂亮不漂亮啊都是白搭,岁数一大这不也满脸褶子麽?关键是这个精气神!就得要这美劲儿!　　
甄真斜眼看了坐在隔壁的大妈的牌,胡二条.
姥姥刚要打二条.甄真从下面踹了姥姥一下.姥姥换了一张打.
小舅拍了下来.
姥姥: 拍拍拍！一天到晚就知道拍！我看你这麽拍能拍出个什麽来！
大妈乙:拍个大白板!哈哈哈~
姥姥:胡了! 　　
大妈们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第十场:夜 内 老屋客厅

黄色的顶灯上扑打着一只蛾子.　　
甄真:胡了. 　
已经是高中生的甄真和妈妈、小舅一起陪姥姥打麻将.甄真脸上画着浓装,穿着前卫,一脸叛逆少女的表情.小舅穿着柯达公司的黄色制服.妈妈穿着职业装.两个人都很紧张,一个劲给甄真递眼色.
姥姥赶紧检查甄真的牌,发现的确没有炸胡后,一脸的不高兴. 　
开始洗牌　
姥姥:我就是看不惯现在这些个孩子,你说穿的这都叫什麽呀?露胳膊露肚子的,要搁着我们那会就是女流氓,警察非把你们全抓起来.现在这些个孩子啊,真是敢穿. 　　
妈妈在一旁顺着姥姥念甄真:就是甄真,以后不许这麽穿了啊…　　
　　
第十一场:日 外 院子

甄真穿着校服,嘴里叼着油条,正要出门,一抬头正好赶上姥姥和几个老太太买菜回来.几个人有的穿扭秧歌的亮粉色绸子衣绿裤子,有的下身穿蓝色运动裤上身穿花夹克,还有一个满头发卷,穿着大红睡衣,抱着一只京巴狗就出来了.几个人说说笑笑.
甄真:拜托.你们这些老太太才真敢穿吧.

第十二场:日 外 胡同　

下午。胡同里最乱的时候.小女孩在那跳绳。大爷在边上下棋。下班骑自行车回来的和在胡同里疯跑的孩子互相躲闪。
[旁白]:常听人说，人的一生就像一个圆，是一个回归的过程。从心智上来说就是一个从幼稚到成熟再到幼稚的轮回。
甄真拿着一大袋垃圾出来倒. 一个推车卖乱七八糟玩意的小贩在路的一侧。一个小胖子(张一饼)赖着不走“给我买一个吧，我特别想要，买一个嘛买一个嘛~”，妈妈站在边上生气不理他.甄真绕过他们把垃圾扔进垃圾车.
[姥姥终于也以自身的行为证实了这一点。妈经常心痛的感慨说，“老小孩、老小孩，老了就变成小孩一样了”。姥姥开始频繁的和人恶性攀比，任性程度直逼这位张一饼]
甄真回来路过张一饼时拌了他一下,张一饼就势赖在地上开始打滚. 妈妈急了“你给我起来！别又找打啊！”张一饼还在赖.
[但和他拙劣的手法来比,姥姥则更有技巧的多，且很少失手。]
妈妈把张一饼拎起来,揍了几巴掌.张一饼哭着跟妈妈走了.甄真惋惜的摇了摇头,进院子.
　
第十三场:小剧场

镁光灯亮。人物特写。微笑着的姥姥和紧张赔笑的妈妈.
姥姥:我昨天去王大妈家串门,他儿子给买了个大冰箱,双开门的,我看着真好.
妈妈:咱家这屋里哪都塞的这麽严实.没地搁..
姥姥:嗨，你说我这整天闲着也是没事干，今个白天就把原来放那那个橱子给移到小厨房去了!
妈妈一回头,各种景片制作成的、堆的满满的家具中,果然空出了一小块空地,刚好够放电冰箱.
[旁白]:此后各种各样有用没用的东西开始迅速占领我们这个原本就鸽子窝般大的家。 　
各种景片开始一样一样的冒出 电视、立钟、洗衣机、音响….
甄真回头无奈的看镜头，身后是小剧场舞台的全景，妈妈凄惨的侧跪在台上，姥姥在一旁得意的大笑，舞台边上一个拿钓鱼竿的人在收线，线连着妈妈钱包里的钞票，钱在往外飞。　　
　　
第十四场:日 外 公园
　　
[旁白]:终于姥姥要了轮椅.然而这并不是她已经老到不能走路,必须要我推着她,而同样是因为她发现别人有。
姥姥坐在轮椅上,甄真推着她走.两人都一脸严肃. 路过一旁几个同样坐着轮椅的老人.几个老人虽然都形同枯槁,但聚在一起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忽然姥姥发现前面有一个带着孙女的老太太是个熟人.姥姥大叫了一声"王大妈!"就亲自驾驶电动轮椅冲了过去.可是因为不太会用,轮椅两边拐来拐去,姥姥急不了了,"蹭"的站了起来,抛开轮椅自己跑了过去.
形同枯槁的老人们顿时惊了，一个老头当场晕了过去，小保姆在一旁慌忙掐仁中。  
姥姥和王大妈以及她拎着小提琴的孙女在远处聊着.甄真一个人坐在电动轮椅上百般无赖的等着. 　
远远的看到王大妈的孙女拿出小提琴拉了一曲.曲调非常高昂,头发都在风中飞舞,充满气势.甄真被吓到.
小提琴的尾音一直持续到下一场才停止.
　　
第十五场:日 内 琴行

姥姥把存折拍在柜台上.售货员小姐惶恐的微笑着.
姥姥:就要这个最大的。.
甄真在一旁正在摆弄电吉他,回过头来一看,姥姥选了个头最大的大提琴.
店员: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能付现金或者刷卡..
　　
第十六场:日 外 街上

姥姥坐在电动轮椅上自己驾驶.甄真在后面费力的拎着大提琴跟着.
姥姥:给我好好练!不能输了他们!
　　
第十七场:夜 内 甄真的房间/客厅

甄真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练习大提琴。
姥姥在客厅侧着耳朵听，满意的点点头，打开电视。
甄真坐在床边，一边晃腿一边拉。
电视上在演亲情访谈，姥姥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听不清，一格一格调高音量。
甄真站在床上带着耳机像摇滚乐手一样乱拉大提琴。
访谈进行到感人的阶段，嘉宾开始哽咽，姥姥的情绪被带动，音量被调的更高。
甄真翘着二郎腿侧躺在床上，一边吃瓜子一边看漫画书，扔瓜子皮的时候顺手拉出一两个音。
电视的音量非常大，节目里的人在痛哭。姥姥坐在沙发上也一个劲的擦眼泪。

第十八场：夜 内 客厅

电视又在播新一期亲情访谈。进行到感人部分。
姥姥看起来老了一些。仍旧跟着擦眼泪，音量和以前调的一样高。

第十九场：夜 内 甄真房间

客厅传来的电视节目的声音。
屋里黑着灯。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写字台上摆着一个像框，火车站，兴高采烈的姥姥搂着一脸阴沉的甄真，前面堆了很多箱包。
床头立着大提琴。琴套上落了一层灰。
窗帘杆上挂了很多拿糖纸叠成的纸鹤。

第二十场：日 内 图书馆

甄真的桌上堆了很多书，正在网上查资料。
手机响。来电头像是妈妈.
“喂？”

第二十一场：日 内 餐厅的大厅

姥姥的八十大寿。姥姥坐在圆桌的正坐，周围围着贺喜的人。
妈妈在一旁偷偷打电话:
妈妈:“今天你姥姥生日！去年就连个电话都没打!今年八十大寿一定得打啊!一会我先挂了,隔十分钟你打过来”

第二十二场：日 内 图书馆

甄真“喔”
挂了电话继续查资料。

第二十三场：日 内 餐厅的大厅

祝寿的场面。

第二十四场：日 内 图书馆

电话响。接。
甄真“又干吗啊”
妈妈“我看你半天没打过来，我现在把电话给姥姥，你跟她说，多说一会儿听见没？”
电话里的声音
妈妈：妈，接电话！甄真打来的！
姥姥：啊？谁？
众人：外孙女！甄真!
姥姥：啊！甄真啊！（接过电话）
姥姥“甄真？”
甄真被音量震了一下，一边讲电话一边继续从网上查资料。
甄真“姥姥，过生日了吧？”
姥姥“啊？”
甄真“我说！你过生日了吧！生日快乐！”
姥姥“哎哎！谢谢！你也快乐！甄真说祝我生日快乐！”
甄真“那个,你挺好的吧？恩。。”
姥姥“哎~哎~”
甄真“今天在哪个餐厅过的呀？”
姥姥“喔！好~好！”
甄真撇了撇嘴，从边上随便拿了本书翻开照着一页念了起来

第二十五场：日 内 餐厅的大厅

姥姥“哎~好~哈哈~哎~”
边上的人“老太太听的清吗？让她大点声跟你说！”

第二十六场：日 内 图书馆

甄真念完书，把书扣在一边。大声的说“您自己注意身体！好好的！”
姥姥“哎!好!好！你自己也多注意！”
甄真挂电话，呼一口气，继续忙。

第二十七场：日 内 餐厅大厅

姥姥挂了电话,很高兴,“有什麽听不见的？！甄真说让我注意身体！好好的！”
小舅“甄真是惦记着您呢！您可得好好活！妈!我祝您能再活千百年！”
姥姥“这我可不敢当!千年王八万年龟，你骂我是哪一个啊？不过你放心!我啊，且死不了呢！来！干杯！”
众人“干杯！”
*(小舅换拍DV，拿摄象机录，姥姥的画面像家庭DV记录一样，从小窗口里看）

第二十八场：日 内 老屋 （回溯结束 回到现在时）

灵堂内的情景。
来宾安慰着小舅和妈妈。

第二十九场：日 外 院子

空境。天空。
甄真蹲在釉面水缸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天。水缸是空的。
妈妈来找甄真“你在这干吗呢？过去帮我送送客人。”
甄真起身“哦。”

第三十场：夜 内 甄真在外地上学租的房间

[旁白]：我其实一直觉得她真的可以活到几百岁几千岁。甚至我还在晚上失眠无聊的时候幻想过她来参加我的葬礼，安排她说些类似“作孽啊，到老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类的台词。我忘记了说话声音大的原因可能不只是中气足，也会是因为耳朵背。忘记了她不管再怎样张扬，也只是一个老人。忘记了无论她怎样强调“精气神”，也终归会有睡去的一天。或许是我真的已经很久没有睡着了，醒的时间太久，整个脑袋时常都是一片空白，才会白痴的忘了这一切。
甄真躺在床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综艺节目。
跪在地上一边敷面膜一边练瑜珈，面膜掉下一半。
把衣服都翻出来一套一套的换，自拍。
甄真一脸憔悴，顶着大黑眼圈坐床上发呆，有蚊子声，高兴，总算有事情可做.找到蚊子，拍死，拿铅笔在尸体周围画上圈，标上死亡时间和死亡方式。墙上已经标了很多。

第三十一场：日 内 老屋

小舅和妈妈送走了屋里的来宾。
甄真一个人在老屋里，看看四周。钟表显示一点一刻。甄真走过去踮着脚打开钟表门发现小罐子还在那里，里面装满了酸三色。
甄真拿出一颗糖，把糖拨开塞进嘴里，把糖纸叠成纸鹤。放在桌上。
遗照前摆放着水果，香台，一本小相册。
甄真翻开小相册，里面都是小舅抓拍的照片。
甄真微笑。无意间抬头看到姥姥的遗照，发现了什麽。
从床上拿过自己的包，掏出化妆包，在里面翻出一根眉笔。

第三十二场：日 内 老屋  (回溯到开始一幕，小时侯睡午觉)

姥姥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扇子，一动不动。
小甄真靠墙坐在床上赌气的看着姥姥，爬到床边故意把鞋子踢响，姥姥还是一动不动。过了一会，甄真开始有些害怕，慢慢的凑过去，把手放在姥姥的鼻子前，有喘息，舒了一口气，躺到姥姥怀里，闭上眼睛。
甄真:“姥姥，对不起”
姥姥闭着眼睛，嘴角向上扬了扬，手里的扇子又扇了起来。

第三十三场：日 外 窗外

下午。阳光透过石榴树的枝叶一闪一闪的。蝉在不停的聒噪。

第三十四场：日 内 老屋

甄真像小时侯一样侧躺在床上，睡的很安稳。怀里是姥姥的遗像。
遗像上姥姥的眉心被加了一颗很大的痣。

第三十五场：日 内 老屋

桌上被翻开的小相册。
最后一页的照片是那个下午 午睡的姥姥和甄真。姥姥穿着的裙子是那件带有红鲤鱼的泛旧的百褶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