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趣

童        趣         

                                                   。徐 志 义 。

汶川大地震的噩耗惊天动地，家属院里欢声笑语少了，有趣的事情也没有了。

我还是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我家的猫丢了，找到了车棚后面的夹道里。一处墙皮上留有一块黑板，是当年建这栋楼的施工队留下的，因为地方背，没有清除掉。除了淘气的孩子会钻到这里玩，检查卫生的也不会光顾到这里。我一进夹道，感到有人溜了。谁呢？我并不在意，当望见黑板上用彩色粉笔画的苹果、香蕉，我笑了。苹果、香蕉画得很简约，笔道很稚嫩，显然是孩子所为。我不感到奇怪，假期里，大人都要自己的孩子上“技能班”，学唱学跳的，学写学画的，琴棋书画样样都有，望子成龙盼女成凤呢！我感到奇怪的是，怎么钻到这里来画了？除了孩子的淘气，我想不到别的原因。这勾起了我的好奇，我转身退出去，藏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在那头的拐角处，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是个小男孩。小男孩像瞭望敌情一样张望，见没有人了，就出来了。我一时真认不出他是谁家的孩子，瘦瘦的，大眼亮晶晶的，七八岁的样子。他又走到黑板前，看他画的成果没被人动，就又用蓝色粉笔画上了一只水鸭子，我之所以认为是水鸭子，是因为有凫水的样子。又见他用白粉笔画了个圆圈把水鸭子圈了起来，嘴里说：“烧鸡！”我被他纠正了，那个圈儿是盘子，人家画的是一盘烧鸡。接着，他又画了一条鱼，我猜他也要用圆圈儿把它圈起来，果然，他把鱼也圈住了，嘴里说：“红烧鱼！”可惜红烧鱼他也给画成蓝色了。他又画了几样吃食儿，我就知道了他是在画宴席。他画宴席给谁吃呢？就听到他自己请自己：“开吃！” 他伸手拿了香蕉，作剥皮状，送嘴里，咬一口，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还“啧啧”自我感觉良好地说了声：“好吃！”接着，吃了苹果，又做拿筷子状吃起了烧鸡和红烧鱼。吃了的就擦去，又说了声“喝酒！”——哎呀，这小子还嗜酒呢！就见他画上了“可乐”、“雪碧”“娃哈哈”，然后就一样一样拿了喝。我被他的大吃大喝引逗得馋涎欲滴，尽管这是精神宴席，演戏一样，我感到有意思极了，蹑手蹑脚走过去。

他转身看见我，羞怯地捂住了嘴。我努力微笑，怕再吓跑他。他的羞怯，已经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来这背静地方吃精神宴席，家贫的孩子是常有这种举动的，我小时候就做过。我不能惹他害羞，我要和他玩儿。我蹲下身笑着问他：“能让伯伯也吃点儿吗？”他点了点头，却是一脸的不信任。我站起来就朝黑板上伸手，说：“我可真吃了！”他笑了，有了信任。我又像他一样，作出形状，喝了“娃哈哈”，抹嘴又咂嘴，说：“好喝，味道好极了！”他开心地笑了。他又给我画了肯德鸡，要我吃。我又装出样子吃，他笑得更响了。他笑得更响了，我却笑不起来。这宴席是假的，我的感觉也是假的，而他刚才的感觉分明是真的。我明白了，这是天宴，是上帝专门给穷家孩子的。

他真把我当成了伙伴。他把粉笔递给我，要我画，我接过粉笔没有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魏抗抗！”我掏出钱给他，说：“伯伯给你钱去买真的吃，好吗？”“不好！”他不接钱，扭身跑了。我后悔，好心还是伤了他的自尊。

几天后，楼院里张出榜来，公布抗震救灾爱心榜，我一眼就看到：魏抗抗 100元。啊——，我误会了他，并不穷，他画天宴吃原来是……，我的眼湿了，一下就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