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失控

编剧：爿片

1             内  A栋某公寓  夜

窗外，电闪雷鸣，淅淅沥沥的雨。

一道闪电划过，可以看到一个男子蹲坐在阳台杂物中的身影。男子手里握着把带有消音器的手枪。

男子旁白：我，是一名杀手，今晚的任务，就是要干掉客厅四人中的一个。这笔交易早在五天前就已达成，之所以迟迟没动手，就是在等这个机会。一个既能完成任务，又能顺利脱身的机会。

客厅里，白炽灯下烟雾缭绕。四个中年人叼着烟一边洗麻将牌，一边相互开着粗俗的玩笑。

淡出。

出字幕：失控

2             （闪回）内  酒店客房  日

五天前

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影片《这个杀手不太冷》。画面静音，只能看到激烈的枪战场面。

杀手站在窗前，逆光面朝窗外，打手机。

（画外音）雇主：事成之后，另外的五万块我会打到你户头里。

杀手：好的。

（画外音）雇主：事情一定要做的漂亮些。

杀手：这个你不用操心，准备好钱吧。我这几天就动手。

杀手挂断手机。面露微笑。

杀手旁白：雇主的手机号是我要的，这次通话也是我要求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俩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作为一名杀手，如何达成任务，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还要确保对方事后无法赖账。

    杀手坐回床上，摆弄着手枪四下瞄准，枪口最终对准镜头。

3   （闪回）外   小区A栋楼  日

从B栋某公寓窗口俯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对面单元门前。车门打开，走下一个光头男人。

光头冲汽车挥手，汽车发动，缓缓离开。

光头目送汽车远去，进入单元门。

杀手旁白：这个人就是我要下手的目标。据我掌握的信息，此人姓李，四十二岁，离异，目前单身。这些都非常有利于我接下来要执行的任务。不过为确保万无一失，我还是在他的公寓对面租下了这套房子。打算进一步掌握他的生活规律，以便更好寻找下手的时机。

4   （闪回）内   B栋某公寓   日

隐藏在窗后的杀手摘下望远镜，对比手中的光头照片。

杀手俯身在窗前的写字台上，用碳素笔在活页纸上记录着什么。细看，原来是一张作息表。

叠影：在光头的进进出出单元门之间，速记本上的内容也越来越满。

杀手旁白：我在这里已经观察他三天了。一开始，觉得他和普通市民没什么区别：上午八点上班，下午六点回家，晚上和几个牌友一起搓麻到十点半睡去。不过很快，我有了新发现。

5   （闪回）内   A栋某公寓   夜

夜静悄悄，光头所在的公寓灯仍亮着。

杀手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断调整望远镜的焦距。

但见望远镜的视野内，透过微微打开的窗帘缝隙，可以看到四人打完麻将，光头兴高采烈地双手一摊，另外三人垂头丧气，左右两位牌友甲和乙无奈地从桌下掏出一沓钱，推到他面前。

对面的胖子黑着脸，并没掏钱，说着什么，像是央告暂时拖欠赌款。

杀手旁白：原来他们打牌不只是消遣，还带有赌博性质，而且赌资不菲。并且从后来的观察看，光头的手气一直不错，其余两个输赢持平，只有对面的胖子，发挥欠佳，经常牌才打到一半，就已经输了个精光。

    光头在一张纸上写好欠条，然后笔和纸交给胖子。胖子签上自己名字。

6   （闪回）内   A栋某公寓   夜／日

牌友陆续离开。杀手看表，十点半。

光头开始洗涮，进到卧室，从床头柜取出一瓶药，颠出几粒，倒水，喝下。

转眼已是白天，杀手站在光头的床头柜前，端详着手中的安眠药瓶，若有所思后，微微一笑。

杀手旁白：此外，我还发现光头患有失眠症，每晚睡前都需服用安眠药。这给了我一个启发。我决定设一个圈套。

7   （闪回）内   B栋某公寓   日

杀手在上层楼梯间倾听着楼下锁门的声音，接着下楼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杀手移步到楼梯平台看向楼外，胖子骑电车缓缓离去。

杀手下楼到胖子门前，用特质钥匙几下捅开防盗门，进入客厅。

杀手开始在客厅里四处游走寻找，最后视线落到中间的大理石茶几上，停住，掏出裤兜里的一包药片，塞入基座底下。

杀手旁白：我决定借刀杀人。当然我非常清楚，自己这样做不可能轻易得逞，警方不会仅凭这些证据就草率断案。实际上，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扰乱警方视线。这总比直接诉诸武力要高明得多了。杀手这一行，也是讲究头脑的。

忙完，杀手拍拍手，满意地退后几步，看能不能发现破绽。

黑隐。

杀手旁白：忙完这些，动手的时机也到了。为防夜长梦多，我将日子选在了明晚。

8   （闪回）内   B栋某公寓／A栋某公寓   日

杀手整装待发。刮胡子，吹头发，穿上锃亮的皮鞋，整理西装，调整领带。从镜子中可以看到床上的一把手枪。

杀手对镜中的自己点头微笑。

杀手拎着黑皮包，行色匆匆地看着手腕上的表，下午五点半。然后旁若无人地进入A栋单元楼内。

杀手打开门，进入光头的卧室。

杀手先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双皮手套戴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的皮包里取出一只金属盒，轻轻打开，盒子里有一管吸满药水的带金属针头的注射器，杀手将针头护套拔下，缓步来到饮水机前，从顶部扎入，开始注射。

杀手旁白：氰化钾，又名山奈钾，剧毒物质，遇水快速溶解，人只要服用几十毫克的量，即可引发猝死，我当然不能指望对方乖乖地将这半桶水一次喝完，所以加大了用药。

    杀手注射完毕，拍拍水桶，将注射器和针头护套重新收入金属盒。

杀手拎着皮包推开通往阳台的推拉门，但见这里一片狼藉，他犹豫了下，走进去。

杀手旁白：一切就绪后，我并没急着离开，而是决定在这里蹲守一晚。如果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也好及时纠正过来。因此，我特意配备了手枪。选择躲在阳台，是因为在这过去的五天里，我从没见光头来过这里。是的，这里太他妈乱了。

9  （闪回）内   A栋某公寓   夜

一声雷响，雨声淋漓。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四个牌友陆续进到屋内，搬桌子拽椅子，很快赌局开始了。

阳台上，杀手坐在杂物中间，慢慢给手枪上着消音器。

杀手旁白：这也是我第一次离四个人这么近，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不过半个小时后，所有这些都不见了。

10   内   A栋某公寓   夜

杀手坐在阳台上，挥手赶着身边的蚊子。隔壁的说话声隐约可闻。

突然，杀手停止挥手动作。

杀手旁白：因为——麻烦出现了！

（画外音）众声之中，可以听到一个粗重的嗓音：二饼？别动别动，我胡啦！哈哈哈哈。

杀手旁白：从四人的谈话中，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出现在这里，让我非常诧异。

11  （闪回）内   酒店客房  日

（画外音）雇主：事成之后，另外的五万块我会打到你户头里。

（画外音）雇主：事情一定要做的漂亮些。

12   内   A栋某公寓   夜

    客厅里，相似的嗓音仍在大笑不止。

阳台上，杀手一脸的困惑。

杀手独白：当初，也就是这个声音和我达成的这笔暗杀交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杀手弯身从推拉门的一角循声望去，原来说笑的正是胖子。

杀手缩回，痛苦地闭上眼睛。

杀手旁白：原来是他！怪不得他要除掉光头，肯定是赌资方面的纠纷。这样一来的话——

    杀手猛地睁开眼睛。

13  （闪回）内  B栋某公寓  日

杀手潜入胖子客厅，将一袋药片藏匿在大理石茶几底下。

14   内   A栋某公寓   夜

阳台上，杀手沮丧地挥动下手臂。

杀手旁白：我的下毒计划！操他妈的！幸亏事先我留了一手。如果今晚没来这里，事后毒药让警方搜了去，没准儿弄巧成拙还会供出自己！这么看来，想借刀杀人是行不通了，今晚行动结束，得尽快通知胖子将药包转移。

杀手逐渐镇静下来。

15   内  A栋某公寓   夜

雨仍在下。杀手一脸不耐烦地看表，十一点。

客厅里仍是打麻将的声音。

杀手旁白：见鬼，这么晚了，这四个家伙怎么还不散去！出了什么问题？

杀手犹豫再三，掏出手机。

杀手旁白：不行，我得和胖子联系一下。

杀手打开界面，顿时愣住了。

闪电过后，雷声响起。

杀手旁白：原来今天是周五！怪不得他们不肯离开，明天是休息日！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过去五天我一心放在了光头身上，竟然忘记了什么日子。假如他们打一通宵怎么办？——当务之急，得尽快想办法结束这场牌局。

16  内  A栋某公寓   夜 

胖子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胖子边看牌边打开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今晚将采取行动，速离。

旁边人催他：快出牌快出牌。

胖子茫然看向三人，随手打出一张牌。

光头吃牌高喊：我胡啦！清一色，哈哈。

甲怒：你这牌怎么打的！真臭！

乙揶揄：这么下去，老刘非把媳妇赔上不可。

光头乐不可支：别废话了，给钱给钱。

胖子一推牌：不玩了。

光头：别呀，哥儿几个正兴头上呢！

甲一边掏钱：这就歇了，老刘别是输不起了吧。

乙拉扯胖子：再玩会儿，早着呢。

胖子挣脱，起身打哈欠：明天再继续吧，今天有点状态不佳。反正明天不上班，到时候一定奉陪到底。

三个家伙大为扫兴，齐声埋怨。

光头敛钱，奚落：散了就散了，这么早回去把媳妇伺候好，养的白白胖胖的，将来我可以多算你一些钱。

另外两位牌友大笑。胖子也尴尬地笑。

光头在纸上写着什么，推给胖子：签名。

胖子俯身写下自己名字。

甲离席看看外面：哎呀，外面雨还在下呢！我们住这栋楼的还好说，老刘怎么回去呀。

乙：不行老刘给媳妇打个电话，让过来接人吧。哈哈。

胖子心事重重，不予理睬：老李，你家雨伞呢，借来用用。

光头将欠条折好装进上衣口袋，巡视客厅：以前好像有一把的，最近不知道搁哪儿去了，要不你等会儿，我找找。

17   内   A栋某公寓  夜

杀手闻言大惊，眼睛朝身旁看去，一道闪电划过，可以见到杀手一侧墙根处靠着把长柄雨伞。

（画外音）光头：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收拾屋子，我好像放阳台上了，等着我去拿。

脚步声渐近……

杀手惊惧之下，站起身。

推拉门的声音。

黑隐。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哔，哔！”

光头的惨叫声，人们的慌乱声，杀手的枪声，以及雷雨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