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餐具的随机游戏 编剧：韭菜饺子 1.外 日 地铁 地铁里拥拥攘攘挤满人，没有人说话，埋头各自手里的手机，报纸，iPad。 轰隆隆 车厢晃动，所有人都像商场里的塑料模特一样，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小动作或者眼神的交流。 地铁驶进隧道，车厢迅速被一段长长的黑暗淹没。 张海明，坐在靠门的座位，突然睁开眼。 张海明（急促地）：呼呼。 张海明汗如雨下，脸色发黄，好像刚从噩梦中醒过来。 车厢内又是一阵晃动。 啪嗒。 装满食材的超市购物袋落在地上，滚出两个沾满蛋清的鸡蛋。一盒速冻五花精肉从袋子里也跟着滑出来。 妇女的声音：哎呀，这要怎么办才好。 张海明捂住嘴，瞳孔放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喉间翻涌就要冲出来一样。 2.内 夜 张海明厨房 从餐桌的正上方 餐桌上空无一物。 一盆土豆炖肉被摆在餐桌正中间。 土豆炖肉依旧咕嘟咕嘟滚着热泡。 一张精美的盘子被摆在餐桌的一角，蓝绿相间的花纹，金线勾勒的纹边布满盘子全身，然后同样款式的小碟子，碗和小酒杯被小心翼翼地摆在一起。 作为餐具，这像是别出心裁的陶瓷工艺品。 另一个角度 昏黄的灯光下，张海明坐在餐桌前，面无表情，往嘴里送了一块灰色的肉片。 3.黑屏 轰隆隆（地铁驶过的声音）。 4.内 日 张海明卧室 张海明从床上坐起来，脑袋昏沉。指尖掐住鼻梁。 有哪里不对劲，张海明看了看被窝里的下体。 惊慌失措地裹着被褥滚下了床。 张海明：你怎么回来了。 5.内 日 客厅 从另一个房间 门挡住一部分画面，看不到张海明对面的人。张海明站在客厅，皱着眉头。 6.内 日 卫生间 环拍 卫生间墙上挂着一条蓝色毛巾和白色浴巾。 白色马桶。 白色纸篓，旁边散落着一张团起来的手纸。 浴缸。 洗手盆。 洗手盆上只有一个装着牙刷和牙膏的杯子。 白色的，陶瓷的。 水龙头口，汇聚了一颗水珠，落下。 画外音（张海明）：牙刷和毛巾我已经买好了，浴缸也擦过了，你可以放心地洗一下，晚上我会早点回来。总之，昨天真是对不起了。 7.外 日 地铁 张海明坐在门边的座椅上，看着手里提着购物袋，微笑。 8.内 夜 厨房 从张海明的后背 张海明掀开锅，水汽上升四散开来。 张海明舀出一点，尝了尝味道。 9.内 夜 厨房 从餐桌正上方 空无一物的餐桌摆上一盆土豆炖肉。 接着，在桌子两边分别小心翼翼地摆上两套陶瓷餐具。 张海明的笑容。 张海明：吃吧。 10.内 夜 阳台 阳台不大，勉强摆放着一个小餐桌和两把椅子。 张海明一个人坐在那里。 张海明打开一瓶红酒。 桌上透明的高脚杯，被酒的颜色混染。 张海明啜了一小口酒。 张海明：你变了。 远处公寓几户人家几乎同时关上了灯。 张海明：我哪里有变？我还是我，你知道的，一个人，漂来漂去。 张海明：你喜欢这酒？有什么能喝不能喝的，偶尔喝一喝对身体是很不错的。 张海明放下酒杯，桌上两只已经空了的高脚杯。 张海明：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可能见到你高兴的，哈哈。 11.内 夜 客厅 移动镜头 墙面上几张张海明的照片，照片景色各异，可里面始终是一个人。 画外音（张海明）：一个人，还好啊，不用担心什么。再喝一点吗？ 12 内 夜 玄关走道 移动镜头 镜头后退，两边的墙面不断前进，越来越暗，离光亮的客厅越来越远，黑暗和光点慢慢溶成一片模糊。 黑屏。 画外音（淡出，张海明）：再喝一点吗？反正在自己家……恩，我也很想你，真的，肯定是真的。 13外 夜 超市 蔬果区。 张海明满脸笑容，听着手机。 张海明：温特沃茨是越狱里的男主角，恩恩，大帅哥。 张海明拿起一颗蜜橙闻了闻，放进篮子里。 张海明：埃米纳姆是埃米纳姆，是唱RAP的那个，恩恩，也是帅哥。 张海明绕道速冻食品区。 他把脸贴近货架，细细看食品标签。 张海明：不能因为帅就说他们两个是一个人。完全是两个不同性格和取向的人吧。 张海明随手挑起一盒速冻肉放进篮子里。 张海明：你笑什么？取向不同有什么好笑的？ 14外 日 地铁 张海明坐在门旁的座椅，满脸笑容听着电话。 地铁里挤满了人，可张海明旁空着一个位子。 一对女生在他对面看着手机里的男模特叽叽喳喳。 张海明瞥她们一眼。 张海明：担心什么？我取向没什么问题。 张海明：跟你一起真的很有趣，我知道，我知道所有人都看不到你…… 对面女生讨论的声音稍微变大。 张海明（压低声音）：你知道你身上最好笑的一点是什么吗？就是我跟你说话还的装成听手机，否则其他人看不见你的人一定会把我当成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张海明：我没有嫌弃你啊！不是那个意思！ 张海明瞥一眼对面的女生，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大。 张海明（淡出）：也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想说，只有我才知道你在这里，只有我才关心你。 女生讨论的声音环绕在张海明耳边，越来越大，已经完全压住张海明的声音。女生的吵闹，迫不及待地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天旋地转。 张海明脸色凝固下来。 张海明（大声）：你在担心什么？ 地铁瞬间安静下来。 对面两个女生，死死地盯着张海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和波动。 15.内 夜 厨房 从张海明的后背 餐桌上，玻璃果盆里摆着几颗橙子。 张海明在刷碗。 16.内 夜 走道 卫生间亮着灯，里面淅淅沥沥传来水声。 张海明站在卫生间门前，敲了一下门。 张海明：对不起，今天不该拿你开玩笑的。 张海明扣了扣自己的手指。 张海明：今天分开睡吧，我睡沙发。 张海明走开两步，犹犹豫豫地停下来。 张海明：我知道，我今天话多了。 17.内 夜 客厅 张海明躺在沙发上，阳台的落地窗未关，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多了份苍白。 张海明翻了个身，好像抱住了什么。 张海明（声音细微）：对不起。 18.外 日 地铁 地铁疾驰的声音，轰隆隆。 张海明坐在地铁门边的座椅。 车厢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他。 张海明满头是汗，低着头，不断揉搓自己发抖的双手。 19.一组镜头 张海明在洗菜 张海明在切菜 张海明打开煤气灶，火苗冷不丁地冒出来。 张海明往盘子里装菜。 20.内 夜 厨房 从餐桌正上方 桌上各色菜样。 张海明细致地摆好那两套陶瓷工艺般的餐具。 张海明举起酒杯，满脸笑容。 张海明：举杯！ 张海明一饮而尽。 张海明：谢谢你。真的，有你在这真好。 张海明：百分之百的是真心话。唔，已经好久没人给我庆生了。 张海明夹起一块肉放进对面碗里，又给已经空掉的两只高脚杯续上酒。 张海明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张海明：我有很多优点么？我怎么不知道。 张海明啜了一小口酒。 张海明：对啊，只要主动去了解别人，每个人都有优质的一面。沟通不就是为了互相理解吗？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张海明：呵呵，总归是有方法的，总归是有方法的。 张海明起身。 张海明：蛋糕，吃么？ 张海明闭着眼，飘曳的烛光在他的脸上跃动。 张海明：许好了，许什么愿当然不会跟你说。哪，要吃哪一块，我给你切。 张海明切开一块蛋糕，厚厚的奶油上面站着一个巧克力做的小人。 张海明：你要吃的巧克力，偷懒可不行，我要看着你吃完。 蛋糕放在张海明对面的盘子。 没有任何动静。 张海明满脸微笑，没有任何动静。 画面静下来了。 张海明面无表情地拿起对面的筷子，夹起巧克力小人放进自己嘴里，机械地嚼了嚼。 恢复微笑。 张海明把筷子放回原处。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声音。 那张笑脸像黏在张海明脸上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张海明：好吃吗？ 张海明：我们能永远这样吗，就这样让我看着你坐在我对面看你吃东西。 张海明：说话啊？今天是我生日，就让我尽情说好吗？ 张海明喝了一口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形成一小股水流，溅到桌面上。 张海明：回答我。恩？ 水流顺着光滑的桌面落在地上。 啪啪啪，摔成无数碎滴。 张海明（突然大声）：说话啊！婊子！说话啊！ 张海明：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吼，对不起。 张海明把对面餐桌上的蛋糕端起来，用手抓着往自己嘴里面塞。 张海明捂住嘴，好像刚才塞进去的蛋糕要全部从最里面冲出来。 张海明吐了满地。 张海明：满意了吗？是不是今天我的话太多了？满意了吗？ 另一个角度 客厅墙面上映着餐桌的影子。蛋糕的影子被拉高，突然从里面生出一个更高的影子。 张海明站在桌前的影子重叠在墙上。 影子掀翻了桌子。 噼里啪啦，碗盘摔碎的声音。 啪，精致的陶瓷盘子被摔碎在墙上。 男人的影子抱着头蹲下来。 蓝绿相间的陶瓷碎片被昏黄的灯光照着闪光。 一阵若有若无的呜咽声音。 21.外 日 地铁 张海明坐在门旁的座椅上，头下垂，呆呆地盯着地板没有任何表情。 眼里凝聚出一滴水珠，落在地上，四散开来。 装满食材的购物袋落下，鸡蛋掉落出来，摔成一片粘液。 张海明（低声）：假的。 妇女蹲下来，好像眼睛不好，着急失措的双手漫无目的地在地面上摸索。 妇女：这可怎么办才好。 22.外 日 地铁月台 张海明从地铁里下来。 顺着人流，刚开始还能分辨他犹豫的背影。 人来人往，再也看不见张海明的去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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