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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

2013-5-26 19:01| 发布者: 鱼木| 查看: 579| 评论: 0

摘要: “我还记得1976年的那个冬天,四人帮被粉碎了,我们可以回家了……离开你…… 回家了……” 我翻开这本老日记,里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那些文字背后的故事却依然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它们在梦里呼唤着我, ...

“我还记得1976年的那个冬天,四人帮被粉碎了,我们可以回家了……离开你……

回家了……

我翻开这本老日记,里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那些文字背后的故事却依然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它们在梦里呼唤着我,让我回去,你在等我,锦子湖在等我,湖里欢跳的鱼也在等我,在等我……你还在吗?

大旱已经持续了半年,已经到了下种的季节,土地干裂、种子已经被人吃光了,村里的人都相继偷跑出村到外乡讨饭,剩下的人把村里能吃的东西都吃了,剩下的就只有干啃树皮喝凉水这一条生路。村支书赵国强也没有法子,只好动员全村的人一起出去讨饭,如果上面下处分,他也自己承担。那一年的日子真是难过啊,我们浩浩荡荡出了村子,但要到哪里去呢?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在受灾,哪个村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救济旁人,大家跌跌撞撞走走停停,跟着支书到几十里之外的乡上寻求帮助,我们几个知青跟着书记拿着仅有的几个窝头支撑着到了乡里,但是乡政府的大门紧闭,被人砸烂的院墙上都长满了荒草,看样子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在了。

我们失望而归,大家原本指望我们能带着好消息回来,看到我们的样子,他们瞬间就开始嚎啕大哭说,国家不要我们了,我们就等死吧!哭了一会儿,他们就没了力气,一个个气喘吁吁虚汗直流。有些人已经两天没有吃饭,再这样下去,准会出事儿的。

“山里有个锦子湖,湖水常年不干,咱们要不去找找?”一个村里的老者,向我们说起他生活的时代里的故事。

“哪个山里的锦子湖?”书记问他。

“就是当年红军走过的那个山,被你们封住不让去的山。”

书记听完,努力思索,这里的山太多,大多都是光秃的山岗,没听过有这么一个锦子湖。

“大爷,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锦子湖。”

“你是后生,又是干部,刚解放那会儿,锦子湖的事儿就不让说了,以前各个村里得麻风病的人都会被人赶着去那里等死。”

“啊?还有这么一回事。”

“有啊,有啊,可是老早的事儿了。”老人又肯定的说道。

“那锦子湖该怎么走啊?”

“我只知道沿着河走就能到。”

“沿着哪条河?”

“就是咱们村填平造田的那条河。”

“你们几个知识分子怎么看?”书记问我们。

“没有第二条路了,离我们最近的村子都是空村,再走的话,大家都得饿死在路上,要是大爷没记错的话,这个锦子湖也许就能救咱们村里人的命。”

“那好,不过为了保险,先派几个人去找,剩下的人就在村里等着,等找到了,再带大家过去。”

村里人商量好了方案,又都陆陆续续的回了村,挨过了一个饥饿的夜晚,我们喝完了苦涩的树枝粮渣汤,跟着村里另外两个羊倌沿着那条被填平的河进山去了。

太阳还在当头照着,从山上延伸出来的那条河曾经宽阔而蜿蜒,却被附近的村民填平改成了农田,进了山里,风变得凉爽,踩着咯脚的鹅卵石,忍受着肚子咕咕的叫声,我们一边走,一边互相打气。山是光秃的,草也都早已枯黄,这次大旱能够称得上是几十年不遇,如果在这之前村里不为了虚报的农田产量而上交过多的公粮,队上存的粮食完全够大家挨过这一年的。

我们开始抱怨,什么都说,两个羊倌看着平时文质彬彬的我们突然什么话都敢说,都瞪大了眼睛看我们。

我们眼看着翻过了两三座小山,天色已黑,那条干枯的河道也渐渐辨识不清了,可我们还没有看到湖水的影子,羊倌说,再往前走走,看看这河道的尽头是哪里,如果再找不到,咱们就在山里过完这一夜,明天回村里报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我们只好照办。

山里早晚间风冷的很,冻的人直打哆嗦,漫天的星斗清晰而又明亮照耀着大地,我们寻到了河道的尽头,是在一处悬崖跟前,曾经的河水就是从那上面流下来的。我们抬起头仰望着这片悬崖,心里想着,即使是被人驱赶的麻风病人也不会这么费劲儿的跑到这儿来死吧,这山里哪儿不能装下个死人呢?

“好了,我看算了,咱们就在这里歇一晚,明天赶紧回村里想别的办法吧,根本没什么锦子湖。”我们中一个知青这么说道,他的话都让我们沉默起来,我们又累、又渴、又饿,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赶路了,希望破灭更打消了我们的斗志,所有人都萎靡的瘫坐在石堆荒草里,不一会儿都昏睡了过去。

我,即饿又冷,做着家里人被人毒打的噩梦,惊醒了过来,四周阒寂无声,白色的石头在星光的照耀之下让人感觉像是一个个大白馍馍。我不禁抬起头干咽了几口唾沫,就在这时我看到令人感到奇异的景象,在崖壁上方,仿佛被镜子反射的粼粼光芒映射在两边的山石上,静静的听,仿佛还能听见水拍打石头的声音。我兴奋而又紧张,浑身充满了力量,这一切让我重新振奋起来,但我又担心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再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我最好确定之后,再把他们叫醒。

我四下里寻找能够攀上岩壁的地方,小心翼翼借助星光开始了艰难的攀登。我的手脚开始发抖,因为饥饿整个身体像是要虚脱一样的出着冷汗。

在心底我不住的为自己加油,这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是为了整个村子,是为了我受苦的父母。

在攀上顶端的时候,我几乎快要用牙去咬住石头。

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岩壁上的这一条还潮湿的河道,一直通向远方大山脚下的一片湖里,湖边仿佛还有人家,零零散散的木房在星光下安睡着。

我像是着魔一样,踉踉跄跄的走向那面湖。

第二天,我苏醒的时候,有几个蒙着面的人在不远处看着我,我躺在一个木屋门口的木板上,还有一个身穿麻布衣服的女孩子正往支着的锅子下面添柴火。其中一个人看见我醒了,过来问。

“年轻人,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听这人的声音,他年龄一定不小了,但他蒙着脸,我也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我猜测,这个小村落应该就是那些所谓麻风病人聚集的村落吧,形成这种规模这些人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久。

我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是啊,今年是比往年旱,我们这里的粮食也不多,不过种子可以让你带回去一些,嗯,湖里的鱼也能够村里人支撑些时日,还得要靠政府啊。”

我想坐起来和他说话的时候,身体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那个背对我烧饭的女孩子,把烧好的食物,盛到碗里,给我端了过来。

她模样清秀,可能是第一次看见外面的人进山里来,她看我的时候有点儿恐惧,又有点儿好奇。我接过碗,对她笑着说,谢谢,她却害羞的跑到了一旁。

碗里烧的是野菜鱼汤,我饿坏了,狼吞虎咽,又接连喝了两碗,肚里有了粮食,心不慌了,身体也有了力气,忽然想起同伴,就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我同来的人。他们说,早上的时候听见人喊,后来就没有了动静,兴许是回村里了。

我又修养了半天,这个村里的人都聚集到了我这里,他们大部分人都在身上裹了布,还有些人已经痊愈的皮肤裸露着,但也都留着令人看着心里发毛的伤疤。

“年轻人,我们原来也都是村里的人,这些人里面也有很多健康人,因为他们不舍的自己的亲人被人赶出了村子,所以跟着也都在这里生活了。我们过的很好,感谢这片圣洁的山水收留我们。村里人虽然曾经对我们做了很多错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谁都希望健康,我们现在都已经好了,虽然身体面貌还都很难看,不过最起码我们都活了过来,现在村里有难,我们应该要帮的,不过就请你回去给大家说,最好都不要来,我们还没有痊愈,至于吃的,就由你带人到这山崖来,我们会定时准备一些送给他们,等到下雨了,再把种子给他们。你看能行吗?”

他们的建议合情合理,我没有理由不答应。我告别了他们,顺着原路回到了村里。

村里人正在悲哀着我的失踪,有人发现我回来的时候,大家又都破涕为笑。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村里派人跟我去山里拿食物。锦子湖旁的村民,将准备好的鱼干和粮食用绳子放到了崖下,他们带了回去,我却不愿意回去了。至少要干点什么报答一下他们吧?

村里人的友善让我非常感动,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个空着的木屋,我希望能做点什么。于是四下里寻找工具,木屋里有一把生锈的柴刀,趁着天还不算太黑,我拿着柴刀走到湖边。

我还没有认真的看着这面湖水,在村里人的眼里,这面湖水洁净了他们的生命,因此天气无论有多热,你也不会看到有一个人会下水游泳。我小心翼翼走到一个小水洼里,捡起一块石头充作磨刀石,蹲下身开始工作。

那个给我煮鱼汤的清秀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对面,我从倒影中看到她时,她还在看着我发愣。

“谢谢你的鱼汤!”我擦了擦汗对她说道。她看着我笑的更灿烂了,但丝毫没有要回答我话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我又问道。她看着我天真的眨巴着她的大眼睛,仿佛没有听懂我的话,心底正在揣摩的样子。我突然心里一震,这个姑娘是个聋哑人。

我用手势试图让她明白我想知道她的名字,她恍然大悟高兴的跳到了水洼里,用手捧起湖水又洒了下来,重复了好几遍。

“你叫水儿?”我把口型做的非常夸张,她看的明白了,使劲儿的点着头。

“我小名儿叫石头!”我拿起石头对她大声说道。

她又使劲儿的点着头,伸出拇指对我点着。

“我们做朋友?”我问道。

她点点头,我笑了起来,也向她伸出拇指不住的点着。

夜晚的湖水轻轻低唱,天上星光洒落的时候一定也是欢笑的。

 

他们管这里叫锦子湖村,不知道是不是谐音金子?或者因为湖水在夕阳之下的样子像是锦被那样的光华夺目,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名字。

村里大概有四五十户人家,他们有各自开垦的农田,有在湖岸边挖出的鱼塘,他们分工细致,女人们手巧织衣,男人们也都任劳任怨,或许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湖水洁净了他们的生命,所以他们才不愿离开,愿意永远的隐居在这里。

锦子湖村有很多废旧的木屋,好像各个年代的都有,有些已经朽烂的只剩下几根木梁,但它们依然支撑着木屋的架子没有倒下,村里人说那是更早来这里生活的人留下的,没有人因为难看而拆掉它们。我猜想这些人也都是那些被村里的正常人所抛弃的人吧,他们依然坚强的生活在这个地方,而外人还以为他们生活在一个令人感到恐怖的地方,这里却被一代又一代的被抛弃者改造成了一个世外桃源。他们被赶出来,心情低落,没有了生的希望,一路寻找,或许中途也有放弃的,看到眼前这样景象,我相信他们应该同我的感觉有些相似或者更强烈些。

水儿不是天生就聋哑的,小时候的她发高烧出水痘,这在当时是要命的病症,一家人都被村里人赶了出来,她的父母带着孩子躲进了山里,冬天的风雪大,他们几乎要被冻死的时候,却被锦子湖村外出的村民发现救了回来,也许是这孩子命大,她的父母身体都很虚弱,没撑几天就去世了,而她却撑了下来,村里人用湖水洗净了她的身体,精心的照料她,她康复后却再也听不见,也说不出话了,可她笑的却更甜了,那时她刚三岁。

水儿天生就是捉鱼的好手,我不会撑船,她教我撑船,我学会了撑船,她就带我到湖更深的地方去,她总知道鱼都游到了哪里,我把桨放到船里,她的眼睛滴溜乱转盯着湖面,我好奇的看着她,她一扬手,网便撒开落在湖里,过一会儿,她就冲我喊,让我过去帮忙,网沉的几乎要把我们带到湖里,她麻利的把网绳系在船舷桩上,同时探出身子把手伸到水里,扯开了鱼网的一条边绳,许多大鱼就都呼呼的游了出去,我手上的份量也明显减轻了不少,她看差不多,把绳子收紧之后和我一起把网里剩下的鱼拉了上来,有二三十条那么多。看着船舱里活蹦乱跳的鱼,我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大声的告诉她,你真厉害,她很高兴,脸红红的映着水面的粼粼波光。

我把村里另外一些孩子组织起来,像是在山外做的那些事一样,教他们认字,我用山里一种特有的草磨成黑黑的浓汁,教他们在石板上练习写字。水儿学的很认真,我拿起她的手放在我的喉咙上,让她感受我读出每一个字音的震动,她羞怯而又好奇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喉咙。

“春  天、春  天!”

我还记得水儿紧张又兴奋的表情,她张开嘴试着像我那样发出声音,但始终不能发出一丝声音,她的脸憋的通红,对自己气恼,使劲儿的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心疼。

水儿哭了,眼睛里的那一滴泪,像是湖水滴落在我的心田里。

 

水儿喜欢唱歌,但别人猜不到她歌里的内容,我常常看到一个人坐在湖边,她看着远方平静的湖面,那里水天一线,远处的山也在雾气中变的模糊,这时候她会唱歌,她用不同的鼻音表示着不同的意思,她有她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我猜想她唱的歌是不是小时候母亲唱给她的摇篮曲。

我会时不时的回村里送鱼干,乡里派人带来了新消息,组织上有了新动向,我们这些下放的知青,会根据名额陆续的回到城里,救灾的粮食也拨下来了,危机解除,大家都很高兴,他们不像自己的祖辈那样愚昧,他们希望医生到锦子湖村看望他们,治好他们的病,带他们回村子里生活,因为他们是恩人,所以会当他们是一家人。

我把这个建议带回锦子湖村,但他们谢绝了。

过年的时候,我留在了锦子湖村,其他的知青帮我一起带来了很多过年的年货、煤油灯、有鞭炮、书写本、一些笔、还有想办法搞的书,这些是送给孩子们的,我给水儿准备了一个特别的礼物。

按年龄,我应该比她大一两岁,能做她的哥哥了。我请村里的大娘特地做了身漂亮的花袄,她的那件旧袄已经磨破了,棉絮都漏了出来。

我住的那间木屋,已经收拾的很有样子,泥炕烧的热,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自己能睡一张炕,在那个时候是非常幸福的事。

我在水儿的养父母家过的年三十,我给他们唱歌,讲故事,虽然水儿听不见,但她一直在笑。

我把花袄拿了出来,递到水儿手里,她紧张的几乎不敢接过去。

我们在一起喝酒,喝的高兴,我却说了一件让人不高兴的事。

“叔伯,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回村里?年初一回去拜年也挺好。”

“不,是回城里,我们这些知青都要被调回去了!”我说完看着水儿,她还是笑着看着我。

叔伯噢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是,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你们总不能老在乡下。来,大伯敬你一杯,你来之后,水儿都变样子了。”

“水儿的事儿,我给村里的人说了,他们想把她接过去学习些文化,顺便安排个工作,你们二老也跟着过去。”

“嗯,这件事儿我们同意,这样一个好姑娘虽然有点儿残疾,但老这样下去,就是害了她,我们就不去了,这里离村也近,想了,就去看看。”大伯低头又喝了杯酒。

后来我们就没在说话,水儿一直笑着,她不知道我们说些什么。

那晚下的雪很厚,第二天下山的时候费了好大劲儿。来接我们的拖拉机走的很慢,村里人都来送我们。雪地上的脚印凌乱,就像我们的心情。

锦子湖应该冰封了吧?送上去的柴火木炭能让他们好好过一个冬了,水儿应该穿上花袄了。

这就是我的1976,我常常梦到的地方,那片湖水,还有那个微笑的水儿。

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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