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母亲节

阿婆的母亲节

阿婆今年已经70岁有余。她的身体尚算硬朗。

阿婆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姑娘二姑娘都嫁到外地。三个儿子倒在身边。只是跟着汹涌的打工潮也都加入了农民工的一员。

阿婆就带着小儿子的儿子，她的小孙子，一老一少生活在小山沟子里。

那天是母亲节。

阿婆和小孙子早早吃完了晚饭。奇怪的是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视机而是做坐到了电话旁边——电视里说今天是母亲节。

孩子们一定会给自己打电话的。阿婆满心期待着。

果然不多会儿电话就叮铃铃响个不停。阿婆等电话响过两声之后端起听筒接了起来。

是大儿子。阿婆沟壑纵横的脸上洋溢着笑意。

他们唠唠叨叨很久。阿婆渐渐明白过来，原来大儿子是说因为儿子今年要娶媳妇经济压力比较大所以要把大媳妇带出去一起打工，可以多挣点儿。

阿婆搁下了电话，眼神有些茫然。

还没从大儿子的话中回过神来，电话又叮铃铃作响。

阿婆颤巍巍举起听筒，是二儿子电话。她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二儿子说了很久，阿婆恩恩哦哦了很久。

二儿子一向懂事，可现如今怎么也这样？

阿婆脑子里还回荡着刚刚二儿子的话：“妈，最近我们手头挺紧的。生活费暂时先让老三给吧，反正您不也帮他带着儿子嘛。”

阿婆重重叹了口气。

老三的电话这会儿也打进来了。阿婆却颤抖着不敢接生怕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但是电话铃声一直顽强的叫着。阿婆无奈喊来了小孙子。

“你爸电话呢，快接。”

小孙子今年也满十一了，再过半年就该上初中。

隐隐约约从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小孙子简单汇报了一下最近的学习状况又把听筒塞到阿婆手里。

阿婆只得举到耳朵旁边。

三儿子在那头兴奋地计划着什么，搬家。对。说是儿子快上初中了应该给他找个离学校近点的房子比较方便。

三儿子自顾自说着。阿婆一句也没有接嘴。

末了，听筒重重落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阿婆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掩不住的失落。她一声接一声叹着气，凝视着再没有动静的电话呆呆坐在椅子里。

人老了。不中用了。儿子女儿都不想要了。

阿婆凄惶地拉过孙儿，摸摸他的小脑袋：“你也会离开婆婆的。”

小孙子一脸天真，说，婆婆，我会带着你的。

阿婆的脸上瞬时老泪纵横。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阿婆挨个儿给儿子女儿打了电话。央他们抽时间回来一趟。

周六。儿子女儿陆陆续续赶回来齐聚一堂。

大家围坐在桌子旁边很快凑出来一桌牌搭子。

阿婆在厨房忙忙碌碌很久进进出出为一大家子准备中午饭。

小孙子躲在简陋的灶房一条黑漆漆的烧火板凳上帮阿婆烧火。灶膛很亮，映出了小孙子不谙世事的脸。

许久，阿婆牵着孙儿的小手进了大厅。

阿婆坐在桌子一头。看了看席下一屋子叽叽喳喳聊得正开心的儿子女儿孙儿孙女，眼神凄凉而果断。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发话。

“叫你们回来是有事商量。既然你们都不想管我这个老太婆，那就把我送到镇上的养老院吧。钱我自己出不劳你们操心了。散会。”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原本闹哄哄的众人一下子呆在那里。

全场气氛骤降。再没人说一句话。

只有阿婆拄着拐棍颤巍巍进了自己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