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并非心灵的窗户

眼睛并非心灵的窗户

    三十岁的夏天星来到了这条老街，他在老街上一边慢慢走着一边仔细观察着

老街两旁的旧店铺……他来这里并不是游览名胜古迹，而是要找一个人，一个他很不喜欢但又非找不可的人。

（回忆）十八年前的老街上，老头在那里开着一间不大的私人书店。

十二岁的夏天星正埋头在书摊子上看书……他看了一本又一本，他的头一直埋得低低的始终不看卖书的老头，他很惧怕老头那双凶狠的眼睛。他知道那老头讨厌自己，因为他是那种光看不买的穷小子，所以，每次到他书店时，他总是一直低着头看书，尽量不看那老头凶狠的眼睛。

看了几本书后，他忽然发现了书架上有本沈从文的《边城》，他便从书架上抽出那本《边城》来看，看着看着，他有些爱不释手，这时，他斜眼瞟了一下那个老头，发现他正背着身子在书架上为一个顾客找书，于是，一个坏念头马上产生了，他立即用最快的速度把那本《边城》塞进了自己的书包，趁那个老头还没转过身来的时候，呼的一声飞也似跑掉了……（回忆完）

现在他已是个小有名气的青年作家了，虽然再不怕那老头了，但是这件事他还是感到很内疚，很对不起他的，于是他十几年后他又来到了这条老街。

夏天星终于看到了原来的那间书店，他发现还是原来那个老头，只不过他显得更加苍老。但这已让他很欣慰，他生怕那老头已经走了。

“您好老大爷！” 夏天星走到老头跟前礼貌地说道。“您还记得我吗？”

老头看了看他，居然还是板着脸，居然还是那样凶狠的眼神。

“您这个样子，我小时候真怕您，不过现在我不怕了。”

老头仍然瞪着眼睛。

“我今天到您这里来，是来请您原谅的，我小时候偷过您一本书，实在对不起，这是书钱。”说着他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那个老头。

老头没有接钱，不过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夏天星大吃一惊：“你说的是那本《边城》吗？”

夏天星瞪着惊奇的眼睛：“什么？您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您当时看见我……偷那本书了？”

老头没有说话，只朝他的身后指了指，夏天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乖乖！老头身后的墙上有面镜子！

这真是太丢脸了！夏天星顿时有些脸红：“既然当时您看见了，您为什么没有……”

老头：“为什么没有抓你是吗？抓了你又怎么样？你这个讨厌的穷小子，爱看书又没有钱，光看不买，我还不知道你的德行吗？”

夏天星一下结巴起来：“您……我真没想到，您会……会有这么好……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个……很凶狠的人呢？”

“嘿嘿嘿……”老头笑了。

这是夏天星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老头笑，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老头的脸仍然板着，这使他笑起来显得更加可怕。

夏天星不解地问道：“您脸上的肌肉怎么了？”

老头没有回答，眼睛依然瞪着。

夏天星突然一下明白了！“怎么？您面瘫了？永远都没有笑容？永远都不能笑了？”

“谁说我不能笑？嘿嘿嘿……”老头又发出了笑声，脸依旧板着。

夏天星的眼睛骤然发热了，望着老头那张僵硬可怕的脸，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