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

高个子杨凡的父亲是镇上的书记，所以在学校总能坐在第一座。

今天迎来了一场考试，第一座的杨凡手里转动着笔，等待着。见自己还没试卷，便扭头看桌后，只见同学分发的试卷正好发完。

徐老师见状，从讲台走下去，来到最后一座，扯走一个学生的试卷。上前，把试卷递到杨凡手上。回到讲台上，徐老师道：“你们平常啊，不好好学，卷子给你们也是浪费。”

杨凡回头看，卷子被拿走的同学与自己视线相接时，低下了头。

杨凡回身，自信地答卷。窗外的水滴滑落，时间流逝，窗框中，透过寒冷的玻璃，只见杨凡起身交卷。接着，其他同学也纷纷交卷。

一堆黄土上，蚂蚁们正在劳作着，密密麻麻地。而考试结束，学生们蜂拥而出，同样也密密麻麻地。同时，我们开始渐渐看到镇小学的景色，山上的花草树木与破旧的学校相交在一起，很美，但难以掩盖之下的贫穷。

许老师家，杨父翻动考试卷子，成绩在30、40分的同学不在少数。杨父放下卷子，徐老师弯腰，递过一杯茶水。：“杨书记，喝点水。”

杨父接过热水：“诶哟，客气咯。”

杨父的身后，杨凡坐在沙发上，低着头。

杨父问徐老师：“杨凡…这久是不是不太乖？”

杨凡低下头。

徐老师道：“乖得很。”

杨凡挺直身体，抬起头，望父亲和徐老师。

徐老师再道：“他第一名。”

徐老师翻过卷子，把杨凡的卷子摆在了杨父面前，考了60分。杨父拿起卷子，快速翻过，其他同学的成绩都没有超过60分的。放下卷子，杨父沉思。

走在回家的路上，杨凡和父亲沉默无言。

杨凡家，父母摔门进卧室，留下杨凡一人在客厅。一只蚂蚁从墙缝缓慢爬出，正好被杨凡看见。蹬下，望地上的蚂蚁。杨父和杨母突然推门出来，蹬在地上的杨凡起身，望着他们。

杨母道：“我和你爹商量了，想送你克市里读…”

脚下，蚂蚁缓慢爬行，杨凡低头看。

杨母道：“…想克吗？”

杨凡视线从蚂蚁身上移开，望着母亲，思考着。蚂蚁从杨父脚边走过，被一脚踩死。

密密麻麻的蚂蚁，在黄土上爬行着。学校，密密麻麻的学生，来来往往。二者继续形成有趣的对比。

杨凡推开教室门，学生们打打闹闹，没有一人注意他。

走进去后，按照自己平时的习惯，坐到了第一座。

女班主任进门，高声道：“老规矩，点名。”教室安静下来，都规矩地坐着。女班主任厉声道：“张扬。”

张扬个子很高，是班上特别不听话的学生，在最后一座，靠窗的角落处，正翘着二郎腿。此刻，他举手。女班主任又道：“你上来坐！坐这么远干嘛呢？”

张扬走上去。女班主任指着杨凡的座位…

下课后，沿着操场线，杨凡一步一步地踏过去。其他学生们成群结队地，没有人理会杨凡。

杨凡放学回家后，进门。

杨凡的姨妈正在做饭。姨妈见他进门来，便问候：“回来了？”杨凡点头，进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手机响，杨凡从书包掏出手机，接通。

手机里，传来杨母的声音：“适应不？”

…杨凡眯着眼睛，望着黑板。揉了揉眼睛，便爬在桌子上发呆。原来，在老师的安排下，他和张扬换了位置，坐到了最后一座…

杨凡按紧手机，抱怨道：“太后座了，看不着。”

…第一座的位置上，张扬和其他同学打闹着，而杨凡身边无人…

手机里，继续传来杨母的声音：“那我让你爹跟老师讲哈，给你换到前座。”

上课铃响，女班主任放下课本，准备上课，特意看了杨凡一眼。杨凡见老师望向了自己，赶紧直起身来。课堂上，女老师翻开课本，杨凡却一直盯着她，不放。女班主放下手头的课本任盯着杨凡看，杨凡也看着她，期望着…

下课后和往常一样，杨凡进门，这次阿姨在切菜。放下书包，杨凡的母亲又打来了手机。

杨母：“位置换没？”

杨凡边用铅笔在书上乱画边道：“嗯…换了。”

杨母：“看得着吧？”

铅笔芯被画断，杨凡沉默：“…看不着。”

…透过寒冷的窗玻璃，校园的景显得格外陌生。女班主放下手头的课本盯着杨凡，杨凡也看着她，期望着。女班主任向杨凡走去，直走到杨凡座位边，才停下来…

杨母：你爸说算了，你好好学，回头给你配眼镜，你…

还未说完，杨凡挂掉手机。手机被扔在桌子上。

…杨凡起身，收拾桌子。背起书包，抱着书，女班主任站在另一个角落的最后一座，等待着。杨凡走过去，按老师的要求，和另一个最后一座的同学换了位置。原来女班主任接到了杨父的电话后，就打定主意，要整一整杨凡…

不一会儿手机开始震动，是母亲打来的，杨凡没有接通。手机的震动声一直响着。

…最后一座，杨凡看黑板，和之前一样眯着眼睛。我们能发现杨凡清清楚楚地看着黑板上的字，根本不像之前他说的看不见。前排坐着的几个高个子，大概是高官的公子、公主些，杨凡盯着他们。正在讲课的女班主任瞄了下没有认真听课的杨凡，但没有管他。手机的震动声越来越大，一直未接通…最后一座的杨凡依然盯着第一排的高个子。窗框中，透过寒冷的玻璃，第一座的高个子们，挺直胸板，正认真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