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年少的氧气 作者：温雨茗 我叫爱米，生日9月18日，处女座。我的狗，一只叫巧克力的女泰迪，双子座。从宠物店把她领回来是2009年8月14日，她正好两个月大。那天晚上，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大姨妈驾临，所以爸妈总是说，我俩的荷尔蒙也许像南北磁极一样互相吸引。 在养巧克力之前，我妈妈一直很怕狗，她最常说的一句话是：“狗进门，我出门！”显而易见是在威胁我：狗狗和妈妈只能二选一。 处女座是会怕威胁的人吗！？ ……好吧，我怕的。 但是啊，只要当事人中有一名同盟者出现，我的勇气便会借势直冲云霄莫名膨胀一发不可冷却。 这件事的同盟者，毫无悬念地就是我爸，养狗可是这个中年男人理想生活的一部分。 巧克力刚进家门那天是在笼子里被拎进来的，放在玄关冷冰冰的瓷砖地板上。那会儿我们家住的是小洋房，四层楼。进门是玄关，一楼客厅，二楼餐厅和厨房，我住三楼，爸妈住四楼。 在教会她出去上厕所后便不再需要笼子了，随着她体积一点一点地长大，处女与双子的故事便在平凡中频繁地发生着。 传说中的双子座才华横溢，聪明绝顶。如果这是真的话，巧克力也许是出生时脑袋不慎磕到妈妈的盆骨才成为了特例。 所谓最二不过哈士奇，但当隔壁邻居的二哈已经学会站立向人类拜拜的时候，我还是没教会巧克力握手。作为奖励的狗零食消耗量倒已经远远领先我们，估计和一只猩猩学会开手排挡轿车差不多。 “巧克力，握手手！”我蹲在她前面，伸出手向她索要前爪。她呢，给我的永远是用湿漉漉的鼻子一顿狂吸或者与我的手掌热情舌吻。 我无奈，收回手：“不对哦，”然后抓起她的小爪子放到我的手里，轻轻晃晃，“这样，懂吗？” 这只小双子此时总用懵懂的表情，微歪着脑袋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我觉得这双眼睛在放电，瞬间出现了一圈星星在我的脑袋周围旋转跳跃。不愧是双子女，魅力值满分。 可怜被心软征服的处女只能乖乖就范，双手奉上一把奖励的零食。这货心满意足地全盘接受，接着舔舔嘴巴乐呵呵地看着我。 吃也吃了，总该认真了吧。这么想着，我再次伸出手：“巧克力，握手！”这会儿可不再是像刚才一样先犹豫一下再送上热闻或热吻了，她果断决绝地对着我的大掌一顿狂舔，追寻着曾在那儿短暂停留的零食的气息。 她的成长好快，很快就超过我了啊。已经和妈妈一样的年纪了，却连握手都不会。 七年下来，甚至直到前一个月，这种场景依旧是我们的日常。 传说中的双子座不畏世事，喜爱自由。除了前者这类似“勇敢”的描述以外，我可以赞成。 记得有一天妈妈生病，我们在医院折腾到很晚才回家，都特别累，睡得很沉。甚至当有人从没关好的窗户翻进了家里，将一楼和二楼的贵重电器搬空都还没醒过来。 小偷开始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到三楼的楼梯。 那里只有还在熟睡的我一个人。 千钧一发，犬吠声终于开始狂轰乱炸地排斥这外来的生物，惊醒了四楼强壮的爸爸。察觉异常后他立刻从床下抽出平日里就备着的铁棍，“啪嗒啪嗒”直冲下楼。可惜啊，小偷并没有抓住。 警察走后，我们聊起刚才发生的细节。一直以为巧克力是睡在一楼客厅自己的小垫子上，直到这一次，才知道原来每晚在我们和她道了晚安上楼回房后，她总自己偷偷爬上三楼，趴在我的房门口。 “那里又没有垫子，地板硬硬你睡得舒服吗小笨蛋？”抱着她打趣地问，难怪有时半夜总听到很近的呼噜声，我还以为是房间隔音效果差。 爸爸说，他下楼时巧克力正在往四楼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叫，然后再跑两步再回头叫，直到看到老爸下楼才跟着冲下去狂吠。这货害怕了，直接丢下我一边逃命一边生气于闯进她地盘的家伙，看到可以保护她的爸爸才壮了胆叫声有了底气。 突然想起，平时每次外卖小哥按门铃，她总会顶着一张凶脸冲过去隔着家门冲人家狂叫，而我打开门后的瞬间又像阉了一样，轻轻“呜”着跑到我的身后，重振旗鼓开始狂吠。 替她用人话表达一下想法：我跑，你掩护！门外的要打先打你，我断后！ 想到这里，刚才还以为她在房门口是为了守护我的想法顷刻间天崩地裂。 胆小鬼，只是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对吧。 真想把她揪起来质问，而她似乎叫累了，在我怀里鼾声不断。 双子座，固执而且死要面子。 两年一晃而过，我上高中了，短发长成了一根长长的马尾。我总爱将它扎得高高的，走路随着身体摆动一晃一晃，妈妈说看着特别有朝气。 初中的时候每天放学后都是爸爸开车来接我，上了高中，我习惯于自己坐地铁回家。地铁下来进小区后要走个500米，是巧克力散步的路线。于是，当妈妈下班早带她散步时常碰上正好回家的我。 有一天，因为正好轮到做值日，我回家时有些晚了。刚进家门就看到巧克力被关在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笼子里。看到我回来，她猛地站起来扒着笼子冲我摇尾巴，眼神里闪着光。 我不想用任何华丽的形容词去描述这种光，因为它只是很亮很亮，很亮。 “怎么了啊这是，”嘟囔着脱了鞋，心里疑惑不解。“别动，”老妈听到门口的声响，从二楼楼梯口探出了脑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乱跑！” “咋地了？”我穿上拖鞋，单肩背着书包。绷直了原本想打开笼子而弯着的腰，看了笼中一眼，打算先进去问问详情。 “刚才我带她去散步，对面正好走过来一个女孩子也扎着马尾，走路样子挺像你的。巧克力本来在低头闻草，估计认错了一下子就挣脱绳子冲到马路上追着人家跑。我都急死了怎么叫都叫不住，万一有车子呢……”听妈妈说，那女孩儿被吓到了，也往前跑，巧克力固执地追，更加用力地追，终于扑到人家了才发现不对，然后就呆在原地不动了，眼睁睁地望着妈妈和人家道歉，又坚定不移地望着那个女孩儿越走越远的背影不肯回家。 ……我并不想用什么浮夸虚伪的形容词形容我那时心底的柔情，我只想说我满脑子都是那双眼睛，闪着光——那种光很亮很亮，很亮。 双子座的眼睛，或许都很亮啊。 作为处女我表示很惭愧，我可以在吃完火锅回家后不脱外套就直接跳上床，我的衣柜里永远不会有叠好的衣服，我可以穿着破了很多个洞的睡裙加居家棉裤再套件厚棉服就去市中心逛街，我也可以在某个抽屉里找到过期了四个月已经变成绿色的面包…… 但是，我嫌弃别人。爸爸回家不洗澡绝不让他抱，妈妈洗完澡没擦干绝不让她坐在我床上，爷爷用他的筷子给我夹的菜我难以下咽觉得有口水，爸妈的浴巾我也绝不会用。 但我不嫌弃巧克力。带她去门口上完大号，回家帮她把脚脚和屁屁简单擦一下，哪怕纸上孩黄不拉几地暗示我没有擦干净，我也会毫不顾忌地把她往我的爱床上一丢。真的不嫌弃。 这只双子不过五分钟就会四脚朝天地开始打呼，除非一种情况不然她是不会主动离开这个舒适的席梦思天堂的。 当她第一次自己跳下我的床，伸了个懒腰拉伸四肢后，回头朝我看了一眼，轻蔑地一扭头走出了我的房间。那一刻我还在震惊，但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恶臭。令人终身难忘的臭。这货，喜欢在我床上放屁。 双子座骄傲，她看不上其他任何狗，也看不上任何颜值负分的人，甚至有时看不上衣衫褴褛的我，代表鄙视的狂叫就是证明。 双子座自私，占有欲极强。有她在，我和爸爸妈妈之间不能有肢体接触，我们不能拥抱，不能亲亲，不能相依偎着看电视，因为她会站起来扑你，要么把你们拉扯开，要么就把她也抱起来。 双子座贴心，但又不解风情。青春时期总有些惆怅的叛逆，时不时就会有少女的小心思引起一点点悲伤。如果不开心的我在房间里，她第一个能察觉到，轻轻用爪子拍开我虚掩的门，安安静静趴在地上。但是当我注意到她后，又总不识相地要抱我的大腿，泰迪的日天日地日空气你们懂。 冲刺中考高考都要熬夜，她每一天都挤在我椅子后面，用我羡慕嫉妒恨的熟睡中的呼噜催促我刷题。有时也分不清，这是双子座怕孤独的表现，还是她故意秀优越的坏心眼。 双子座挑剔，可是处女座小气。放在狗盆里的食物她从来不吃，因为在巧克力的眼里只有一种食物，那就是你在吃的东西。我喜欢啃兰花豆，喜欢吃葡萄。于是，在处女座悉心的培育下，巧克力成为了一只最喜欢吃兰花豆壳，还有葡萄皮的狗狗。 双子座宽容不记仇，就算心情不好无缘无故对她凶，第二天上学时依旧还有摇着尾巴在门口送我的亮亮的眼睛。 我幻想过很多未来会将我与她分开的场景，处女座害怕分离啊。双子座也许太懂处女了吧，她知道我很怕最后与她分别的那一刻，因为我一定会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我一定泪眼婆娑，哽咽到喉头沙哑，不敢看她眼睛闭上的那一刻。 闭眼前的那几秒啊，感觉随时会闭，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闭，不能移开视线怕错过，又不敢盯得太紧怕真的看到。这种在“失去”面前的无能为力，太可怕了。所以她在5月3日，我和她道别完离开家去大学宿舍后，毅然决然地离开我了。爸爸说，她走的时候是一下子就过去的，不会有很多疼痛。 我不怪任何人，爸爸和平时一样拉着绳子，邻居的车子也开得很慢很慢，只是双子座让人措手不及。她一直就是这样，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还记得处女座胆小又爱作，晚上想看柯南却不敢，只能一把抓起熟睡中的双子带回房间一起裹在被子里帮自己壮胆。 处女座拖拉又怕寂寞，总是在半夜爸妈都睡觉了才起身去洗澡。洗完总已经是夜深人静，当以为同一个半球只有自己一人清醒时，打开浴室门总能对上一双很亮的眼睛。 总是被天生的面子束缚着，处女不道谢，不道歉。你眼里的也许我乱不正经，总把爱你说得像天晴。 今天是5月30日，你的四七。为你默念七遍—— “南无阿弥多婆 夜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伽弥腻 伽伽那 枳多迦利 莎婆诃 ” 双子的味道，是氧气。 原来，是我离不开你。 只愿岁月待你温柔， 愿你一路无忧不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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