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作者：谢雄峰 刘老师微笑着送走了除轩轩外最后一个小孩，偌大的幼儿园就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人。 “轩轩是白羊座的，咩～”男孩模仿的白羊吼声逗乐了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老师摸了摸男孩的鼻子:“白羊座男孩可是非常勇敢的，轩轩勇敢吗？”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已经记不清这是刘老师第几次被留园了，从上个月开始，轩爸从轩妈手里接过了接送轩轩的重任，只是这位“接班人”似乎并不怎么尽责，迟到成了家常便饭，好在摩羯座的耐心不是浪得虚名，刘老师从来没有过丝毫埋怨。 在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中，轩爸终于逾期而至，就像习惯了迟到一样，他还带着习惯性的歉意，而刘老师却没有一点责怪，倒是觉得轩爸这番姿态有些好笑。轩轩迎上父亲，在与刘老师道别后两人离开了幼儿园。 客厅里，轩轩嘴里的饭还没有咽下去便鼓着腮帮子问道:“不给妈妈留了吗？” “今天不留了，爸爸买了方便面。” “刘老师说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 轩爸微笑着看着儿子:“大人可以吃。” 刘老师叫住了两个正在追逐的小孩，幼儿园里，有玩滑梯的，有拍皮球的。轩轩突然把刘老师拉到一旁，一句“刘老师我喜欢你”就这么脱口而出。刘老师摸了摸轩轩的头:“刘老师也喜欢轩轩。” “那刘老师嫁给轩轩好吗？” 毫无征兆，没有任何铺垫，刘老师的惊讶却也只是一秒:“老师喜欢你，也喜欢幼儿园的每一个小朋友啊，你娶了老师那其他小朋友也要娶老师怎么办。” “不行，刘老师就嫁给轩轩一个，刘老师嫁给轩轩，轩轩就告诉刘老师一个秘密！” “可是轩轩还小，怎么能结婚呢？” “那等轩轩上一年级了刘老师可不可以嫁给轩轩？” 尽管有些不理解眼前的小孩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刘老师还是微笑着道:“那轩轩可要多吃饭快快长大哦。” 一段莫名其妙的表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二人却没有丝毫芥蒂。下午，如往常一般，幼儿园里还是这熟悉的两人。 轩轩把一个棒棒糖递向刘老师:“跟轩轩换一个好吗？” “轩轩喜欢吃橙子味儿的啊？”作为交换，刘老师把手里的棒棒糖给了轩轩。 “轩轩喜欢吃苹果味儿的，妈妈才喜欢吃橙子味儿的。” 次日，轩爸叫醒了还在赖床的儿子，睡眼惺忪的轩轩困意未消:“妈妈呢？” 轩爸一边帮轩轩穿衣服一边道“吃饭呢。” “昨天晚上妈妈给我买的玩具车呢？” 轩爸头向床头柜抬了一下，示意宝贝没丢。 “宝贝儿，妈妈走了啊。”客厅里一个女人有些匆忙，拿起包便出了客厅。 “妈妈再见！” 轩轩穿好鞋走进客厅，桌上有三副碗筷，其中一个碗里有稍许油渍，明显有人刚用过餐。轩轩还是有些恍惚，看着用过餐的碗筷发呆。 “今天教师节，准备送老师什么礼物？”洗澡间传来轩爸的声音。 “花。” “花？康乃馨行吗？” “玫瑰花。” 贺卡、鲜花、发夹，讲台上堆满了各种小礼物，轩轩把一支康乃馨送给周老师，而后把一支玫瑰花递向刘老师:“刘老师教师节快乐！”两位老师相视一笑，刘老师略显无奈地接过:“谢谢轩轩小朋友。” “我喜欢刘老师，”轩轩毫无顾忌地道。 下面一群小孩立马跟着起哄:“我们也喜欢刘老师。”两位老师当这是孩子给自己的好评，笑得花枝乱颤，却不想轩轩直接语出惊人:“这是玫瑰花，玫瑰花是送给爱人的，刘老师嫁给轩轩好吗？” 见苗头有些不对，气氛凝固了瞬间，随后周老师佯装生气说:“哈！轩轩喜欢刘老师就不喜欢周老师啊？” “喜欢啊。” “那也什么娶刘老师就不娶周老师？” 像是真怕周老师生气，轩轩变得有些着急:“可是，可是两种喜欢不一样的。”两位老师对视一眼，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轩轩小朋友，老师不是和你说了吗？你现在还小，要等长大了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家人了才能结婚。”刘老师语重心长地解释。 “轩轩已经长大了，不信你看。”小轩轩却是立马将“长大”与“有力量”联系在了一起，说完忙跑到一旁抱起一个小木桩:“轩轩没撒谎吧，悦悦和晨晨就抱不起。” 两个小孩似乎有些不服气，忙不迭向木桩跑去，瞬间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跑向木桩，留下略显无奈的两位老师。 “既然有妈妈那我也解释不清。”周老师有些疑惑。 轩爸当即大包大揽:“实在不好意思周老师，全怪我们这当家长的没给孩子树立正确的观念。” “其实倒也没什么，主要是……轩轩总是有板有眼地说着上了一年级要娶刘老师，弄得其他小孩子就以为自己有什么宝贝要被抢走了一样，这个哭，那个闹。小孩子嘛，不就那样。 周老师虽然这样说着，轩爸却听出了一层不便明说的意思，也附和着:“我理解，以后一定多跟孩子沟通。”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轩爸正欲离开，才走出几步却又被叫停，周老师欲言又止:“如果有时间的话……带轩轩看看心理医生也是可以的。” 轩爸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尴尬，却也只能迎合着点头。 家里，轩轩埋头写着作业，轩爸几番纠结酝酿终于开口:“轩轩，喜欢妈妈吗？”轩轩头也不抬地回答:“喜欢啊。” “那……喜欢刘老师吗？” 轩轩不假思索地点头。 轩爸继续问:“和喜欢妈妈一样？” 轩轩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试探:“和爸爸喜欢妈妈一样。” 轩爸有些沮丧，犹豫了片刻后说:“喜欢刘老师什么？” “漂亮！” “还有呢？” 轩轩终于抬起了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抛出同样的回答:“漂亮！” 轩爸终于奔向主题:“儿子，知道吗？其实你喜欢刘老师和喜欢妈妈是一样的，她们都对你好，都关心你，难道你喜欢妈妈还要娶妈妈吗？” “轩轩不娶妈妈，就娶刘老师。” 几番劝说无果，轩爸有些动怒:“轩轩！” 丝毫没意识到做错什么事的轩轩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已经有了一些湿润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轩爸。 轩爸似乎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却还是下了最后通牒:“以后不可以再说要娶刘老师这样的话了知道吗？” 轩轩眨了眨眼，没有作答，而是低下头继续写作业，不多时，一滴透明的眼泪落散开在黑死的字体上。 轩爸的姗姗来迟一如既往，两个人的幼儿园里却再没了笑语。周老师摆弄着手机，时不时自顾自地发出几声笑声，轩轩拿着一个小树枝在地上比划，小小的身躯倍显落寞。 地上的圆圈不知道画了多少，转眼已经快到了升学的时段。这天，空中还飘着小雨，轩轩一个人提着玩具车站在车流入注的马路旁几度踌躇，当终于鼓足勇气迈出一步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从身后拉住。 刘老师家里轩轩穿着一身新衣服，头发还是湿的，明显刚洗过澡，正坐在地上来回推着玩具车。一旁的刘老师拨了几个号码，没一个接通。 “打不通，轩轩，知道妈妈的电话号码吗？” 轩轩看了一眼刘老师，没有回答，转过头继续玩着玩具车，刘老师也不强迫，继续翻着电话号码。 “轩轩没有妈妈。” 刘老师滑动屏幕的手指不觉顿住，抬头看向轩轩。 轩轩接着道:“妈妈不要轩轩了，也不要爸爸了。” 刘老师终于彻底愣住。 “刘老师要听轩轩的秘密吗？轩轩不要刘老师嫁给轩轩了。” 李老师木讷地“啊”了一声。 轩轩继续说着:“其实轩轩知道妈妈是姑姑扮的，爸爸和姑姑在玩一个扮妈妈的游戏，姑姑晚上经常会送礼物给轩轩，但姑姑很少说话，轩轩知道妈妈的声音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轩轩知道爸爸不想让轩轩伤心。轩轩是白羊座的，爸爸说白羊座的孩子要勇敢。” “轩轩不但勇敢还很聪明呢。”刘老师显得有些不自然。 正说着，玩具车已经跑远，轩轩连忙追上，而后继续道:“爸爸每天上班很累，还要接轩轩放学，轩轩不要上学了，轩轩不想爸爸这么累，可是爸爸不相信轩轩已经长大了，爸爸说只有娶了老婆才算长大。”话刚说完轩轩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刘老师急忙跑进卧室拿出着一个吹风机，正帮轩轩吹着头发，一滴眼泪已经不自觉地落下。 有时，有些人，就是这么懂事得让人心疼。 江边，轩轩拉着气球跑奔奔跳跳地跑在前面。轩爸和刘老师微笑着跟在身后，片刻，两人的手微不可查地牵在了一起。轩轩却在此时不解风情地转过了身，吓的两只手赶紧分开。“给！”轩轩把一个苹果味的棒棒糖递向刘老师。 轩爸笑了笑:“轩轩，喜欢刘老师吗？” “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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