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女孩 作者：经雨润 前言：本文并没有在明文中体现双鱼座这一星座，但是，全文是以双鱼座神话故事的主旨来写，围绕母爱这个主题进行写作。如果片方需要以双鱼为主题制片，在剧本改作时，可以以人物设定、装饰、符号以及隐喻进行加入。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男孩躲在角落里，嘈杂声依旧遮不住他星星点点的抽泣。我摸着墙，坐过他的旁边。 “妈妈一定会没事的。”我笑着告诉他，“一定会有匹配的捐赠者的。” “真的？”他问。 “真的，我可以跟你拉钩。” 我伸出手，找到小男孩的脸颊，擦干泪水又伸出小拇指。 “不要拉钩？那要不要听听故事？” “什么故事？” “从前呐，我的镜子里，住着一个美丽的小女孩。” “镜子里怎么会住人？” “我的镜子，就住了一个小女孩！” 很多年以前，我的镜子里住着一个女孩。 我一生下来，就看不见。我原本以为，世界本来就是黑的，整个世界都是由声音做成的。然而渐渐长大，对母亲的印象越来越深了起来，我又认为，这个世界，是声音和母亲构成的。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我所想的世界，和其他人嘴里所说的，却截然不同。太阳，水，绿荫，铺满花的路……这一切让我没有概念的东西，使我开始埋怨。世界，给了我生命却没有给我色彩。 “你看不见？”小男孩插口道。 “对啊。因为看不见，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经常落眼泪。” “我外公不能说话，不过他就从来没哭过。”小男孩自豪的说。 我揉了揉他的小手，兀自地自言自语起来。 小时候，我是个怪物，所有人都愿意跟我玩，我在屋里听其他孩子在外面捉蝉，他们笑得很开心，可我，连蝉的样子都说不出来。 “这听起来很惨。”小男孩好像放松了下来。 我做了个悲伤的表情，“很孤独很惨。” 不过，我的母亲告诉我，其实我一点也不孤单，因为我的镜子里，住着一个女孩。我还记得，她说：”邵良啊，你为什么总要哭呢？每个人从一出生开始，他的镜子里都住着一个女孩，她会陪着你到永远，守护着你，不让你孤单。” “什么样的女孩？”我问。 “每一个人的女孩都不同，有的会唱歌，有的会跳舞，可他们都不是完美的，我们邵良镜子里的女孩，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可惜她不会说话。” 母亲把我的手轻轻地按在镜面上，冰冷从我的手掌传进心里，“凉不凉？”母亲问我，“如果我的儿子不停的哭，镜子里的女孩也会留下冰冷的眼泪，如果我的儿子笑，镜子里的女孩就会温暖的笑。” “那我不哭了。” 母亲把手包住我的手，镜面渐渐地暖和起来。 镜子里的女孩，笑了。 从那天起，小小的我相信镜子里存在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我和她命运相连，无所不谈，她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随着身体不断的长大，我的好奇心也越来越大。我开始上学，对外面所有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幻想，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存在美好的东西不是么。我开始收到别人的嘲笑和孤立，渐渐地，我变得烦躁，开始不断地问母亲其他孩子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色的眼睛到底是什么？” “瞎子是什么？” “衣服上的补丁是什么？” “其他人都有自行车，自行车是什么？” 我握着作文纸声嘶力竭地问：“漂亮的妈妈，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 别人的嘲讽让我感觉到委屈，但是连妈妈的样子都不知道，更让我感觉无力，我有什么错，要承受这样的伤害，那时候，愤怒的我总是让我提出很多刺痛母亲的问题。 我记得那天母亲搂我在怀里，我问她：“为什么，就我没有爸爸。”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句话对母亲的伤害有多大，只记得母亲把我抱得更紧，身体发抖，脸颊上湿了起来，像镜子里的女孩哭起来一样冰冷，我用手捂，却怎么也捂不暖和。 第二天，母亲照常笑着叫我起床，平静地说该吃早饭了。 “你妈妈为什么要哭呢？” “你，长大就知道了。” 从那以后，我怕母亲哭，我怕母亲哭起来怎么也止不住，也许因为我，她会伤心一辈子。我所有的心事和烦恼，都向镜子里的女孩倾诉。有一段时间，母亲在外面给我找盲人学校，而我待在家里听着收音机无所事事。我告诉镜子里的女孩，说妈妈最喜欢的歌，就是邝美云的《最浪漫的事》，我把收音机放在镜子前，给女孩听。”你知道么”，我在双手上哈了一口气，使劲地在镜面上抹了抹，”别着凉，别生病，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妈妈说，你是最漂亮的女孩，你会陪我到永远，我不会说浪漫的话，也不会做浪漫的事，但是也我以后一定会娶你的。” “你要娶镜子的女孩？”小男孩吱吱笑了起来。 “你现在相信我的镜子里住了个女孩么？” 小男孩点点头。 冬天过去没多久，家里就频繁地来了客人。那天，邻居的王姨和一个男人来到我家。男人身上烟味和机油味很重，站在王姨身边一句话都没说。王姨告诉我母亲说学校找到了，寄宿制的，环境也不错，材料交过去，就能去上学了。母亲听到找到了学校，拉着我的手千恩万谢。王姨好像故意压低了声音，对母亲说：之前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姨说的那件事，半年后，我才明白。 日子在沉默里过了半年，我去了学校，刚开始，每个周末都是母亲去接我。后来，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只不过那个男人身上的烟味和机油味淡了许多，更多的是和我衣服上一样的洗衣皂的味道。 这个男人乱了我的生活，我趴在镜子前，告诉镜子里的女孩，我讨厌他，讨厌他和母亲走得很近，讨厌母亲因为他露出笑，讨厌他比我高大，比我，见过更多更多我见不到的东西。 我知道母亲就在站在我身后，我故意说出恶毒的话，故意给她听见，故意说出如果这个男人在，我就去死这样的话。 第二天，我们三个人坐在客厅，没有人言语。 母亲送走了男人，客厅里就剩我们两个。没有人说话，我知道，如果她开口说话一定会先哭出来。 “然后呢？”小男孩急切地问。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护士的声音，“邵良是哪位？邵良同志是哪位？请尽快进来一下！” 我起身，摸摸小男孩的头。只告诉他，“你妈妈，一定会好起来。” 我慢慢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眼前一如既往的黑暗，窗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一片温暖。我回想起那时的情景，男人走后，我躲回卧室，在镜子前不知所措。我问镜子里的女孩，问她，母亲的镜子里是不是也有一个女孩，能守护她一辈子，能聆听我带给她的伤害，可我的话，石沉大海，没有一丝的回应。母亲在客厅哭出声，冰冷的镜面怎么也捂不暖，我的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黑暗。 阳光，从黑暗里刺过来，一个熟悉的人挡在我的面前，他粗糙黝黑的手拉住我。长长的走廊里，笔直的站着两个人人儿，我弯下身子，给对面的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虽然我妈不在了，但还是谢谢您这么多年来照顾我们娘俩。” 我脱开老人的手，走进病房，老人嗯嗯啊啊的冲我喊着。身后传来护士的声音，“捐赠者家属不能进！不能进！” 我虽然看不见，可我相信，背后的阳光会冲淡这个世界痛苦，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图像，明朗的春天，镜子里有一张轻松、温暖的脸，我相信，那就是母亲的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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