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法三章 作者：苏铁军 谭桦是位学者，默默无闻研究学问三十多年，以一部学术著作荣获大奖，并在国际上引起轰动。谭桦一夜名扬全国。 这天，报社记者小高来到谭桦的家乡。小高边走边看，谭桦家在哪儿？正这时，一位长相猥琐的男人拐了出来。小高慌忙走过去询问。 猥琐男脱口叫道：“你是说二狗子啊。晓得晓得。几天前俺们村长说过，二狗子得了大奖，发财啦！”跟着瞟了眼小高，“你去那干啥，远哦。我连饭都没吃呢。” 小高立刻明白了意思，说：“这样吧，我给你五十块钱，你把我带到他家，再去吃饭怎么样？” 猥琐男眉开眼笑了起来，接过钱领着小高到了一户人家门前。可小高却瞪起了眼。关于谭桦的介绍里面有对家乡的描写，记得他家门前有两棵歪脖槐树。可眼前这家怎么没有呢？ 猥琐男拍着门，叫：“村长，村长！” 门开了，一位老汉趿拉着鞋走了出来。对小高招了招手，说：“来，进来吧。” 小高说：“我要去谭桦家，不是去村长家。” 村长斜楞了小高一眼说：“记者吧。一看这牛样就是。即然你不进来，那就在这里把话说清。去二狗子家，我有约法三章。第一，进屋去参观，要交五十块钱。第二，想拍照的话，一张照片，收一百。第三，想知道二狗子小时候的事儿，要交五百块钱咨询费！” “什么！”小高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谭桦故居变成“摇钱树”，说，“村长，你不觉得黑了点吗？” 村长的眼吊了起来，说：“黑？你们城里，去个厕所还要交五毛钱，我问为啥，人家说‘不交钱就给我憋着’，二狗子家再怎么着，也比你们城里的厕所强吧。” 小高又气又无奈，说：“好好，那拍张照片要一百块，是为什么？” 村长说：“亏你还是见多识广的大记者呢。好像在意大利吧，有个记者瞎拍人家的照片，被抓起来了。我也是为你们记者好，照一张收一百，防止你们瞎拍给自己惹祸。” “你……你太不像话了！”小高指着村长吼，“我是正正规规的记者，不是见不得光的狗仔队。我现在就告诉你，那个意大利人不是记者，是狗仔队。他之所以被抓起来，是因为他……” “我不管你记者，还是狗仔队，在我眼里都一个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村长脸也沉下来了，“反正你想拍照就一张一百。在这里我是村长，我说了算。” 小高恨不得一口吃了村长。看来自己真没白来啊，等完成报社领导交给的采编任务后，看我怎么曝光这一起——摩羯座从来就不是认输的星座，更何况面对丑恶现象！ 小高平静了下来，说：“采编谭桦儿时趣事，是全方位介绍名人，即能满足读者的愿望，又能宣传谭桦和他的故乡，甚至能为你们村带来意想不到的经济效益，这相当于广告。按理说应该你们交钱给我才对，应是这个理吧。可为什么还索要500块？” 村长愣住了，吭哧了几声后说：“理是这个理，不过……不过我可没有找你们，是你们主动送上门来的。”村长眉飞色舞了起来，“所以呢，你们是有求于我，现在是经济社会吗，当然就要收费。五百块，你若觉得不值得，完全可以不听，我又没强迫你听，对不对啊。” 小高傻尴尬地笑了笑，说：“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入乡随俗，同意你这约法三章。” 就这样在村长的带领下，小高来到了谭桦故居。门口两棵歪脖大槐树下，几位村民正在玩扑克。 村长吼：“别玩了，有人要看二狗子家。” 村民四散开来。有的倒水，有的坐在门口的桌子前，一看就是收费的。还有三位站在原地没动。村长把小高叫过去，说：“这三位，对二狗子小时候的事门清。有啥想问的，问他们三个就行了。” 一番拍照，参观，询问谭桦“不为人知的往事”后。小高完成了任务。村长走了过来，问：“还满意不？” 小高说：“怎么能不满意呢。不过我现在很想采访下村长，你能接受吗？” 村长乐了说：“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好，俺带你到一个地方去瞅瞅，然后你想问啥，我都告诉你。” 不一刻，村长把小高带到几间破旧的房屋前，里面传来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小高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俩人都不说话，离开村学校后，小高问：“我现在明白，你约法三章的弄钱是为什么了。可谭桦如今是著名学者，他家乡应该不差钱，怎么还干这事？” 村长突然面露愧色说：“实话告诉你吧。其实谭桦家穿过俺们村就到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个谭桦故居，是假的！” 原来谭桦出名后，其穷苦的家乡，立刻也跟着红红火火了起来。记者也纷纷去报道。看着邻村由于出了名人而改变。村长真是羡慕嫉妒恨。别的都可以放一边。可重建村里的学校，这个要求不高吧。于是，村长也想沾名人的光，告诉村民，凡是记者打听谭桦家的，都必须领到自己家去。然后村长求记者，能不能也顺便报道下自己村的学校，都是危房了。可记者们听完后几乎都拉了脸，非但没有答应的，反而还有几位义正言辞地怒斥村长。 村长这个憋屈，都说记者是好人，只要报纸一曝光，就能解决好多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既然明着沾不上光，那就来个“以黑治黑”。于是找了间屋子，安排村民当“演员”，搞了假的谭桦故居——借鸡生蛋，筹钱重建学校。小高中彩了，是第一个上钩的。 村长不好意思地看着小高，接着说：“我知道，你回去后一定会在报纸上骂我，没事。狠狠骂。只求你也把我们村这学校好好写写，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小高叹了口气，拿出相机说：“村长，回学校去。写什么都没问题，但总要有几张照片吧。” 几天后，一篇名叫《约法三章的“谭桦故居”》见报了，引起了广泛关注。而且报道的最后，还公布了两位捐资建校者的名单，除了一位姓高的陌生人外，另一位居然是著名学者：谭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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