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现实还原到极致，我有一种信仰叫“现实主义”!

梅卡团队开机前专访

被访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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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叶嘉棠

Q：为什么会想到来参加九分钟？

A：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关注九分钟了。之前有好几部作品我都非常喜欢，像《潮逐浪》、《大无畏》和《不耻》。但之前想报名的时候，要么是错过了报名时间，要么是刚好在那段时间有工作，这次是刚好抓住了机会，也很幸运地入选了。

Q：这几天勘景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A：上海街道的氛围跟我原先想象的不太一样。虽然上海也有城中村，但因为这边道路普遍很宽，跟广州那种狭窄的路不同，也比较干净，没有到处乱跑的电线，也没有堆在路边的垃圾，所以跟我想重现的那种生活氛围还是有很大区别，可能上海的发展都比较稳健吧（笑）。

Q：剧本的选择是怎么决定的？

A：组委会给我们推荐了很多可供改编的剧本，但其中很多我都觉得离自己的生活体验很远，比如《捞尸人》。我对农村的生活不熟悉，也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职业，所以看剧本的时候就产生不了火花。但《猜猜我是谁》里的主角彭海，他的形象我就可以想象出来，因为在广州、深圳的城中村我们其实能够见到这种类型的人。而且他们生活的那种“脏、乱、差”的氛围，我很熟悉。这种氛围不是不文明，而是在一个飞速发展但又不够稳重的城市会出现的产物。

Q：你会喜欢拍很接近自己现实生活的题材？

A：我想每个导演都是一样，会想将自己的生活经验投放到作品之中，这样作品才能感觉更真实。如果你让我去拍古装片，我会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做，或者只能把它当做一个纯粹的戏剧故事去拍。如果想比较真实地呈现一个人物的状态，就必须通过自己的生活经验去感应它，这样才能把这个人物的灵魂灌注到作品之中。

Q：所以你一般不会选择自己不了解的题材去挑战？

A：对。而且我会倾向于选择关怀性强一些的题材。比如说，我之前的作品《木工》，里面的两位主演其实是当时帮我们装修新办公室的工人。刚装修完，我就跟师傅说：能不能多留两天？我们在装修期间想到一个剧本，想请你们两位来演。他们恰好有空，就答应了。实际上，他们之前装修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看着，我能感受到他们工作中的沉闷，也知道他们之间对话稀少。从中产（阶级）的角度去看，他们的职业也许比较低端，但在我与他们交谈的时候，或在他们的举止之中，我能很强烈地感觉到他们的协作和务实精神。而且在他们的休息时间，我会去很“八卦”地问他们家里的状况，来了解他们离乡背井的生活状态。

Q：你会像这样经常跟生活中遇到的人主动交流吗？

A：对于感兴趣的人我会，例如木工、保安，我会好奇这种看上去比较闷的工作到底是做什么的，会很想知道，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很特别。

Q：感觉你之前四部影片的叙述风格和镜头语言都比较统一，这次的作品你会延续以往的风格，还是尝试别的拍法呢？

A：整体上会延续以前的风格，想用大量的长镜头去保持时间的连续性。我不想刻意去剪辑，去“斩一刀”分开几个镜头去赘述一件事，因为我有一种对于“现实主义”的信仰，很认同巴赞一类的流派。我最喜欢的导演是达内兄弟，他们的表达风格就是将现实还原到极致，无论在镜头表达还是剧作方面都非常自然，不会为了制造矛盾而将剧本刻意扭曲成部分过度精彩的东西，这样的作品表面看上去很平淡，但你会发现其中的细节很真实，很下功夫，他们会很认真地捕捉和反映人物的状态。一部影片最吸引我的往往是人物的状态、动作设计和场面调度，如果你要我定定地摆一个镜头去拍人物的动作，我会觉得很闷，我喜欢用摄影机去探索镜头内空间的可能性，所以我选择剧本的前提是，它可以是真实发生的。

举例说，我们之前拍了一些很低成本的片子。假如让大的剧组去做，如果他们想把人物和场景做得很现实，就要很多部门合作，花很大功夫，从美术、演员的小动作等很多方面去考虑。但如果演员本身就是一个小偷，这本身是很真实的，这种真实会很震撼你，这是美术做不到的，也设计不出来的。又比如我们戏中需要角色去买一样东西，我们就会找真的是卖那个东西的人来跟他对戏。

Q：除了让演员本色演出以外，还有什么技巧能让镜头里发生的事情感觉更真实呢？

A：这就要求你平常对那个群体的观察要很细致。我觉得导演的工作就是关注人，关注一个人平常的小动作，关注他在危机状态下有什么表现，等等。导演要在平常生活中很好地捉到这些点，作为一个旁观者去一点点积累他所看到的东西，这样才能有素材去做一些很真实的作品。

Q：你的影片一直是再现你所观察到的别人的生活，有没有想过去表达一些“自己的”（个人化的）东西？

A：我觉得，所谓“自己的东西”是很多东西冲击你之后，你所吸收的东西，如果你想去做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作品，非要导出一个什么道理，那就不是一种现实的风格。我选择一个题材会有大体的目的，但我不一定要讲出一个道理，故事发展成怎样，我会设计它的走向，但我不喜欢说教式的表达，而喜欢去呈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