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投剧本——爷爷

爷爷

                丁春燕

 

梗概：

 

9岁的男孩天天在妈妈望子成龙的心态下，过着貌似幸福实则单调枯燥的生活。因为村里人一句话非要来儿子家住满一个月的爷爷的到来，打破了这死水般的生活。爷爷要小心翼翼地不惹妈妈厌烦，更想要讨好天天，但这两者之间是矛盾的，甚至水火不容。最终一家人达成谅解。而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的天天，觉得自己长大了。

 

人物：

 

爷爷：65岁，老农民，还不是精明的农民，他身上有许多的憨气，妻子在世时妻子当家作主，妻子去世了，他依然没能把家当起来。他种了一辈子地，出了一辈子力，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养了个出息的儿子，虽然这儿子优秀与他的遗传关系不大，虽然优秀的儿子好几年才能回老家看他一次，但他心满意足。可村里人的一句话——你都没去儿子家住过——让他的骄傲荡然无存。他第一次对儿子提出要求，要去他家，去灯红酒绿的大上海住一个月，那样，他才能真正在村里挺直腰板。说话可以带一点北方方言。

 

天天：男，9岁，别人都说他是幸福的，父母都有学历有能力，他住大房子上最好的学校穿名牌衣服，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多么无趣。因为过敏性体质，妈妈不允许他剧烈运动，不允许他像别的小孩子在外面疯跑，她要培养一个贵族，一个全才的绅士，所以，琴棋书画他必须精通，他的语言和思想都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很多。他的生活像一潭死水。直到有一天，那个偶尔在爸爸口中出现的爷爷出现在家里。

 

妈妈：她几乎是现代女性的楷模，才貌双全，为了孩子，她辞掉了高收入的工作，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家庭。她当然是成功的，老公事业有成，孩子全面优秀，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只是，她改掉了老公吃饭吧唧嘴、饭前不洗手的恶习，却没法抹去他的出身，他有一个粗糙近乎愚昧的父亲。之前，她并不吝啬给他寄钱，而现在，他却要来了，只因为村里人的一句话，她觉得荒唐又好笑。

 

爸爸：他出身贫寒，靠自己的努力跻身精英，说起母亲他的心是暖的酸的，对父亲，他的记忆不过是小时候因为调皮被他揍。这些年来，他知道父亲的不易，却不想花太多心思去了解，每月往家寄钱，他感觉做的已经不错了。当接到父亲的电话时，他很诧异，诧异父亲提这样的要求，也诧异一向怯懦的父亲如此执拗。虽然妻子有洁癖，但他无法拒绝父亲的要求，他知道在家乡，面子对一个人有多重要。好在，他经常出差，可以避开妻子与父亲的冲突。

 

剧本

 

1  天天的房间  日   内   暑假期间

 

钢琴声，娴熟却透着厌倦。

天天在弾钢琴，表情有些呆滞。

窗外传来蝉鸣及小朋友的打闹声。

天天停下，眼睛盯着墙上一排奖状——书法的，钢琴的，英语的，发出一声与年龄不对称的叹息。

他忽然神情专注，跑到房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

 

2  父母的卧室    日   内

 

妈妈：什么？就为村里人的一句话？太可笑了！

爸爸：农村人，就这样。

妈妈：那让他住宾馆。

爸爸（大声地）：那不行！（停顿一下，换成乞求的口气）我爸这一辈子不容易，他从没对我提出个要求，就让他来住几天吧，宝贝，求你了。

妈妈冷着脸，没吭声。

爸爸：我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天天也可以跟爷爷培养下感情。

妈妈：一个月不行，我可以忍耐几天。但有一点，别打天天的主意。（侧耳听了一下）天天，怎么不弾了？

 

3         天天的房间  日 内

 

天天急忙跑回钢琴边坐下：在弾呢。

钢琴声响起。

天天的手指在琴键上弹奏，小区广场上奔跑的孩子，小区花园里散步的人。

天天（OS）：爷爷对我而言，是个陌生的词，我应该见过他一两次，可完全没有印象。我的世界，只有学习和琴棋书画。我讨厌这种生活，讨厌妈妈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所以，我盼望那个陌生的爷爷赶快到来，哪怕只是为了看一眼妈妈的惊慌。

 

4 客厅   夜   内

 

爷爷站在门口，面对铮亮的地板和奢华的家具，有些手足无措。

爸爸拿出拖鞋让爷爷换。

爷爷笨拙地换上。

爸爸：爸，快进来坐。（向房内）娜娜，爸来了，天天，爷爷来了！

爷爷几乎是胆战心惊往屋里上挪。

妈妈和天天从各自房间来到客厅。

妈妈勉强挤出笑脸：爸，来了。

爷爷：来了，来了。

爸爸：天天，快叫爷爷。

爷爷（发自肺腑地笑）：哎呦，大孙子，让爷爷抱抱。（他伸出双手）

天天没有过去，迟疑地：爷爷。

爷爷尴尬地缩回手，马上又笑了：哎，哎，天天长大了。

爸爸搀扶爷爷坐到餐桌旁：爸，咱们吃饭。

妈妈（严厉地）：先去洗手。

 

5  天天的房间   夜   内

 

房内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天天躺在床上。

天天（OS）：只通过一顿饭，我就看出来了，爷爷也得听妈妈的。他，爸爸，我，都是懦夫。

 

6  客房    夜   内

 

同样开着一盏小夜灯，爷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爷爷低声自言自语：村里再没人笑话俺了。

 

7         父母的卧室  夜  内

 

爸爸妈妈同样辗转反侧。

爸爸：宝贝，你今天表现真好，谢谢了。

妈妈：你得跟爸说明，一天洗一次澡，吃饭前洗手，不许吸烟，不许随地吐痰，垃圾扔到垃圾桶，还有，千万别抱天天，保持距离。

爸爸：好，好。

 

8  客房   日   内

 

爷爷在看电视，但心思完全不在电视上，他眼睛盯着天天的房门，站起来，却又坐下了。

 

9  天天的房间   日  内

 

天天在看书。

天天（OS）：生活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多出了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的爷爷。

 

10 客厅   日  内

 

妈妈在接电话：小丽，你真的来上海了？太好了！（听了一小会儿）那好吧，我去找你。

 

11  天天的房间    日   内

 

妈妈：天天，妈妈老同学来上海了，妈妈去见个面，爸爸又出差了。你记住，你要完成妈妈给你布置的任务，爷爷看电视。明白吗？我尽量晚饭前回来。

天天：好。

 

12  客房   日  内

 

爷爷木然地看电视。

妈妈过来：爸，我出去一下。

爷爷：好，好。

客厅传来关门声。

爷爷立刻把电视关掉，站起身。

 

13  天天的房间   日  内

 

客厅传来关门声的同时，天天放下书，站起身。

 

14   客厅    日   内

 

爷爷和天天一起走进去，两人都有点尴尬。

爷爷：天天，你弾的那个啥琴，真好听。

天天迟疑了一下：我才不喜欢弾。

爷爷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吃惊地）：那你喜欢什么？

天天：玩！可妈妈不愿意。

两人都沉默了。

爷爷：你妈，也是为你好。

天天：切！（稍等）爷爷，你陪我玩吧？

爷爷：好，好。（为难地）可爷爷啥都不会啊。

天天：我教你。

天天翻出一副扑克，开始教爷爷。

 

15  客厅   傍晚  内

 

妈妈开门进来，手里拎着打包的饭菜。

妈妈：吃饭了。

爷爷和天天从各自房间出来。

妈妈：你们在家都好吧？

爷爷：好，好。

天天：好。

趁妈妈不注意，爷爷和天天相视一笑。

 

16 客厅   日   内

 

妈妈：我去超市了。

天天和爷爷出来，天天手里抱了个足球。

天天：爷爷，你和我踢球吧。

爷爷：你爸说你不能费力气。

天天神情一下暗淡了。

爷爷：那咱就，慢慢踢一下？

天天笑逐颜开。

两人在客厅踢球，两人都动作笨拙，爷爷却不时向天天竖大拇指。

天天动作渐渐灵活。

爷爷摔倒在地，疼的呲牙咧嘴，却马上爬起来继续踢。

天天大脚开球，球飞到电视柜上，妈妈最喜欢的花瓶打碎了。

天天吓呆了。

爷爷：天天，你别动，省得扎脚。俺赶紧打扫一下。

爷爷正在打扫，妈妈拎着大包小包进来。

妈妈：这是怎么了？

爷爷：俺不小心把花瓶碰倒了，怨俺，怨俺。

天天趁妈妈不注意，把皮球踢到房间角落里。

妈妈狐疑地看着他俩。

 

17  餐厅   夜  内

 

四口人围着餐桌吃饭，可以看到爷爷的碗筷和别人完全不同。

天天忽然咳嗽，伴随沉重的喘息。

妈妈：天天，你怎么了？

天天：没事。

妈妈：爸，我去超市你和天天干什么了？

爷爷惶恐不安：俺俩，踢球了。

爸爸：爸，我不是跟你说过？

妈妈（愤怒地）：爸！

天天抬头看了妈妈一眼，没敢吭声。

爷爷：怨俺，怨俺。

妈妈：别吃了，赶紧去医院！

 

18 客厅   深夜  内

 

爷爷一个人坐在客厅，灯光寂寥。

爷爷：怨俺，怨俺。

房门打开，爸爸抱着睡熟的天天进来，妈妈紧随其后。

爷爷：没事了吧。

爸爸：嗯。

爷爷：俺得回去了，住也住了，孙子也见了，地里还有庄稼呢。

妈妈面无表情。

爸爸（小声地）：好，那等我明天买票，送你回去。

 

19  天天的房间  深夜  内

 

依然开着小夜灯，天天睁开眼睛，听到了爷爷和爸爸的对话。

天天（OS）：是我连累了爷爷，他没能在我们家呆足他说的一个月。

 

20  客厅   晨  内

 

爸爸妈妈坐着，天天穿着睡衣出来。

天天：妈妈，从明天，不，今天起，我多练一个小时钢琴，半个小时书法。

妈妈（惊喜地）：我的乖儿子真长大了！

天天：有个条件，让爷爷留下。

妈妈沉下脸，一扭头。

爸爸：天天，你。

天天拉起妈妈的手摇晃：妈妈，求你了。

妈妈叹气：好吧，那就再多呆几天。

爸爸笑了。

天天放开妈妈的手回到自己房间，钢琴声响起。

 

21  客房   晨   内

 

爷爷在抹眼睛，他显然听到了天天和妈妈说的话。

 

22 天天的房间   日   内

 

天天在弹琴。

爷爷专注听着：天天，真好听。

天天：爷爷喜欢吗？

爷爷：喜欢，喜欢。

天天：那我接着弾。

 

23 客厅   日   内

 

正在看书的妈妈听到祖孙俩的对答，微微一笑。

 

24  餐厅  夜   内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爷爷的碗筷已经和别人一样了。

爷爷：俺住了快俩月了，天天要开学了，俺真得回去了。

妈妈：爸，再住几天呗。

爷爷：不了，不了，看到天天这么好，你这么好，俺可开心了。俺这一回去啊，村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俺呢。

天天：爷爷，明天咱们去公园玩吧。

爸爸：好！

 

25  公园   日   外

 

天天和爷爷并排坐在旋转木马上。

一家四口划船。

天天和爷爷一起荡秋千（或其他不是很剧烈的游乐项目）

他们都在笑着。

 

26      站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