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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烧香

2015-6-5 21:24| 发布者: 悟能戒| 查看: 560| 评论: 0

摘要: 刚下车,就看见父亲一身黄大褂、腰跨桃木剑,派头十足地站在镇口等我们。颜晴晴平日都在格子间算报表、写文案,对父亲一身怪异的装束颇为着迷,于是她先我一步奔到父亲身边唠起家常来…… ... ...

颜晴晴没有来上班。

 

她是我同事。早在谈恋爱的时候,她就和我说好,有朝一日要回虎跳峡祭拜我的列祖列宗。但前提当然是我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我的父亲是十里八乡唯一的道士,婚葬法事、驱魔祛邪都要靠他出面。

 

刚下车,就看见父亲一身黄大褂、腰跨桃木剑,派头十足地站在镇口等我们。颜晴晴平日都在格子间算报表、写文案,对父亲一身怪异的装束颇为着迷,于是她先我一步奔到父亲身边唠起家常来。父亲静穆地望向颜晴晴,丝毫没被她的热情打动,想起父亲平时里忌讳的诸多事项,我倏忽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忙把颜晴晴往我身边拉了拉。

 

我们到祠堂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院子里点着明明灭灭的灯。

 

父亲说,将行婚事的未婚夫妻,要在祠堂当着祖宗香炉的面做法事,以察祸福,这是镇里很早之前就立上的规矩。镇里供奉祖先牌位,一般前面置有两个炉子,分别是神明炉和祖先炉。如果你没有拜祭的时候,炉子自己烧起来,烧的是神明炉,象征着有神在天,庇佑一生。烧的是祖先炉,则象征前来祈婚的新人,婚事大凶。

 

 

祠堂里并没点灯,只在祖先牌位四周置放些长短不一的蜡烛,天气干燥,少有风进,烛火却摇摇曳曳地摆动不定。我和颜晴晴同时踏进祠堂,须臾间,一个香炉竟不生自燃,周遭亦生得几道怪声桀桀。颜晴晴哪见过这幅架势,口里尖叫,只身跑出祠堂,经过门槛时还险些跌了一个踉跄。

 

镇里乡亲也从没见过这般情景,只有父亲左手拿着茶壶,右手画着桃符,步步逼近祠堂。结果一壶茶都浇上了,香火还是扑不灭。也不知是夜间天气骤转,还是真有先灵应验,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邪气魅人的风,香火却兀自灭了。

 

后来父亲召集一众乡老,去镇长家开会,回来时我看到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惨云凄凄,面色发青,一问才知道那晚自燃不灭的香炉,是祖先炉。

 

 

祖先炉自燃不灭,在镇里历史上的卷宗里可从没有过记载。

 

父亲自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这是凶兆,这女孩怕是大凶之人。可我从不信鬼神论,又正值叛逆心起,死活要娶颜晴晴为妻。父亲拗不过我,只好顺了我的意。

 

为了证明自己与扫把星克夫妇等词汇全然无关,是个好妻子、好媳妇,颜晴晴一结婚就辞了工作,专心在家伺候我们一老一少。当时公司人事变动频繁,她是部门经理的第一人选,这次为了我放弃了她的前程,这让我更加坚定了当初的选择。

 

颜晴晴的主动退选,为我竞争经理的职位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当上经理后,腰包渐鼓,我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开始频繁光顾镇里新开的足疗城。13号足疗师李娟是我每次必点的,一来二去,我们就对上了眼。

 

 

颜晴晴最近像是变了个人,少言寡语的她总是假装不经意地向我打听下班时间、常去场所,我想她应该是发觉了李娟的存在。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班我又去足疗城,收银员告诉我李娟姐辞职了,只留给我一封信。信上说颜晴晴找过她了,为了让她离开我,颜晴晴甚至给了她五万块钱。也该是我俩情分不到,就这么算了吧。

 

我不动声色,回家还跟颜晴晴下了几盘飞行棋,她的运气颇佳,击得我节节败退。次日七点,我们是被镇长的铜锣声敲醒的,开了门,发现镇上的乡里把我家小院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父亲和镇长交谈了几个回合,才知道镇长家昨晚丢了五万块的特困居民救济款,早上接到举报说是这笔钱在我家。父亲一脸苦相地向镇长求情,最后还是乖乖配合乡里一起搜屋捣柜地寻找罪证。

 

没多久,镇长就在颜晴晴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发现了那笔救济款,不多不少正好五万块。

 

 

我一手牵着李娟,一手拿着孕检报告,是个男孩。

 

今年我和李娟已经结婚五年了,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至于前妻颜晴晴,她从没从牢狱里出来,有没有改嫁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只记得当初颜晴晴供认不讳,什么都没反驳,只是灼灼眼神,怨恨不已。

 

是的,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当初我打了镇长办公室电话举报的。

 

后来去镇里办事,顺道回了趟家,父亲工作的订单还是一个接着一个,镇里的人还是对鬼神论笃信不已,只是听说颜晴晴在服刑前自杀了,吞香自尽的。又听说颜晴晴死后由爱生恨,魂入香炉成了怨鬼。从这以后,每个前来祠堂祈福婚姻的男人,次日都会奇异身亡,死状皆如火烧烟缭一般,活像香炉里那截灭尽复燃的余香。

 

我今年二十岁,父亲是一个上市公司的经理,母亲以前是足疗城的足疗师,现在家里做全职太太。活这么大,父母和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千万别去老家结婚,不吉利,我偏不信这个邪。

 

国庆节放假,我提早和未婚妻丽丽订好了票,挤了一路终于到了虎跳峡。刚下车,就看见镇里做法事的道士,一身黄大褂、腰跨桃木剑,派头十足地站在镇口等我们。一路闲聊,到祠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祠堂并没点灯,我和丽丽刚踏进门槛,一个香炉就静静地燃了起来……


90后编剧:姜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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