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海底幽蓝
一个五十多岁的生物学家蓝海和挚爱的妻子明幽度假时遭遇车祸,妻子不幸遇难,而他虽然身受重伤,但幸免于难。 老生物学家的孩子们怕他悲伤过度,于是去国内最大的已处于垄断地位的人工智能公司康隆订制了一款仿生人,完全仿照他们母亲的样子,同时植入全部记忆和智力。 这时的仿生人在人类社会中按功能大致分为四类: 一是劳务型仿生人:用于从事家庭或公共场所的重复性、基础性工作; 二是探索型仿生人:用于军工或科研探索、灾难救援等,具备数据收集功能,同时属于力量型; 三是科研型仿生人:用于前沿科学研究,做精密实验,进行前端数据分析; 四是情感型仿生人:用于陪伴孤独的老人、无人照顾的孩子或有其它情感需要但没有其它人类能够满足或愿意满足的人,同时具备严格的保密功能。 而所有的仿生人都由康隆公司统一管理,一旦其采取行动准备实施暴力犯罪,即立刻启动后台程序,将其爆掉。 之所以用如此让人恐慌的方式结束掉一个看似活生生的肉体,完全是因为反对仿生人一方与赞同一方的激烈博弈。大多数人类还是极端反对仿生人侵入所有领域,与人类享有同样的资源和社会地位,而没有什么比一个你完全把对方当成和你一样有血有肉的人,而对方在你面前突然爆炸,而后所有颗粒被迅速分解到空气中,连痕迹都不留让人更震撼的了。 这种场景会出现在正准备把咖啡杯递给你的同事身上,会出现在旅途中邂逅的旅伴身上,甚至会出现在与你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爱人身上。 这种震撼会给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因此让人对仿生人有直观的反感。通过减少认同感来避免大规模使用。 康隆公司的公关部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游说高层不要再以这么极端的方式结束仿生人生命的工作上,原因只是怕影响客户体验、引发投诉率上升、激化与客户的矛盾,从而最终引起业绩下滑。但他们的游说并不奏效。 赞同和反对仿生人两方找到妥协的方式是:可以大规模生产仿生人,但由持两方观点的科学家共同组建审查团队,按他们随文明进步不断订正的标准来衡量仿生人的价值,并将复杂的标准编成源代码写入程序,保证在仿生人出现暴力犯罪行为的第一时间将其爆破。 待蓝海醒来,头部因受重创,意识有些恍惚,但看到明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攥着她柔软的手,于是安心地笑了。 蓝海和明幽就像所有劫后余生的人一样,更加珍惜生命里的每一寸时光。他们搬到一个海边小镇生活,会在春夏交替的时候,挽着手安静地倾听落花的声音;会坐在冬天的海边相互搓着手取暖,为了看清潮汐起伏后留下的每一段涟漪,头发乱得相互再也捋不平也不肯离开。 没想到竟这样过了十年,孩子们又有了孩子,他们更少来看望这对老夫妇了。 这一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蓝海买了一枚钻戒给明幽当作礼物。明幽诧异地看着这件礼物说:“我们不是彼此戴着结婚对戒吗?为什么又要买这个?” 蓝海却把原来的结婚戒指从明幽手上摘下,而后换上了这枚新的。把明幽曾经戴过的那枚样式有些老旧的结婚戒指装回了锦盒,而后摩娑着光滑的绒面,头也没抬地对她说:“带我去看看她吧。你应该知道他们把她葬在了哪儿吧?”
明幽登时怔住了,过了好久才缓缓地问出那句:“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给我植入了你妻子的一切,以她情感细腻的程度,不该有破绽的。” “因为你没有变老。”蓝海和善地无声地笑笑说。 “那是因为他们没以为需要我陪你那么久。” 这句话一出口,明幽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蓝海眼睛里漂浮在哀伤之上的那层笑意,顷刻消失了。 “呃……他们当时还年轻,没钱买具备生长功能的仿生人,而且你当时伤得那么重……” 蓝海垂着头挥了挥手,示意她不需要做这类的解释。 而后他们沉默地走出了海边小屋,一起来开满野花的山顶,那里葬着已离开了十年的明幽。 而实际上,蓝海曾是生物学界最反对仿生人研究的权威科学家之一,他曾著书立传无数来批判仿生人研究的伦理基础,因此与许多同僚割席断交。 此刻,他的头脑上空还盘旋着无数激辩的言辞、无数纠缠的生物链条、无数碰撞的基因模型,却瞬间被明幽递过来的一杯咖啡统统吸纳进细小的泡沫里,温热出不可名状的安静。 “你不用因为难以面对我而困扰,我很快就会离开了。”明幽平和的笑容却并没有抚平颤抖的声音。 蓝海蓦地抬起头望向她,眼神里充满疑问。 明幽默默地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后推给他看,“这个人不配靠剽窃你的理论活在这个世上。我的同伴们非常痛恨你阻碍仿生人研究的思想,但我误导他们把矛头指向了这个人,他既然偷窥了你的成果,也该为你思想的风险埋单。” 视频里播放的是在他养伤期间窃取他关于治愈癌症的实验成果的那个同事被投毒致死的画面。 蓝海惊骇地抬起头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我想他们很快就要追踪到我了。”明幽的脸色煞白,看不出血色也看不出表情。 蓝海倏地站起身,紧紧拉住明幽的手疯狂地往外跑。因为他知道,如果把明幽浸没到深海里,能暂时阻滞她被爆破。他牵着她的手越走越深,明幽却一直反抗,她不想让他陪葬,因为她的存在是微不足道的,她是死是活都完全可以被豪华升级版轻易替代。 可蓝海却拼了命地把她往深海里拉,当海水刚刚没过他们的头顶时,他却感觉到死死攥着的掌心被陡然抽空了,嘭地一声闷响把他轰到更深处的海底。 他回望着刚刚明幽变成碎片的地方,除了若有还无缥缈着的一缕蓝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流秋 2015.5.27 23: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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