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的夏天

       酒精让阿万的脸泛起了一片红澜，阿万躺在松软的床上不愿起身，床边穿着暴露的女子，双手交叉于胸前，她看着阿万慢慢地俯下身，唇瓣若有若无地擦着他的耳垂，“小子，你还未成年吧？”

       阿万不屑的轻哼了起，用手环住她的颈，一使劲地将她压在身下，从口袋中掏出一叠钱，洒在她脸上，“老子有钱就是你大爷！”

       “是呀！大爷！”她眉毛一挑，作势欲吻上阿万的唇，他一惊，下意识地躲开，她乐呵呵地一笑，将被子将阿万捂住，关上床头灯，“小朋友，该睡觉了！”

       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阿万只是任由她抱着，睡得昏昏沉沉。

       次日早晨，阿万醒来时，她早已不在，桌上放着早餐和一些散钱，阿万抽出压在牛奶下的纸条——小子，别学人家乱搞，钱别乱花，父母都不容易，那算给你的过夜费。

       阿万盯着她在最后画下的恶作剧的鬼脸，讽刺着读着上面的字，“父母都不容易。呵。”

       阿万和黄毛拖着身子走在路上，这夏日午夜的风还有些微凉，“喂，我们回家还是去路边喝一推？”阿万看着他青肿的眼睛，不禁哈哈大笑，不料牵动起嘴边的伤口，疼痛让笑容瘦脸几分。

       他拍了下阿万，眯着眼，“笑毛啊，你不也是。”阿万接过他递过来的烟，顿时心生难过之意，“家啊，那个空荡荡的地方算是家吗？”“走，我们喝去！”

       刚到口的烟被人抢着，阿万看着它的火光被一双高跟鞋给踩灭，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在夜色下显得妩媚妖娆，它的主人画着暧昧的浓妆，阿万看了她一眼，不屑地撇开眼神，“是你呀！”

       昏黄的路灯下，她的浓妆显得更加诱人，和她拽着阿万的行为格格不入，黄毛叼着烟，看着僵持着的两人，模模糊糊到问阿万：“哎，她谁呀？”阿万使劲甩掉她的手，“不就一坐台小姐嘛。”

       阿万看着她身子顺着力偏向一侧，不知是不是那句话的原因，总感觉她神色变得不自然，她没有回答，转身走了，阿万看着她愈行愈远的身影，高跟鞋敲打着地面，一声一声似乎敲在阿万的心上，阿万竟然后悔当时说的那句话，留下愣在原地的黄毛，鬼斧神差地跟了上去。

       倚在沙发上，由着她用药水擦拭着伤口，酒精触及伤口带着些许刺痛，她似乎有意地用力擦过伤口，阿万表示不满地瞪着她，“知道痛了吧？”她得意地看着阿万，表情更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女孩，她自顾自地说着，“小小年纪不知道照顾自己，整天只知道打架斗殴，喝酒泡妞。”

       突然间，阿万想起了阿万的母亲，印象中的她似乎只会给阿万钱，似乎从未说过那种和她所说样似的话，阿万顺口接了句，“妞，就泡你了。”

       也说不清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阿万从家中搬进这个不及家里客厅大的小屋，和她一起入睡，看着她睡眼朦胧地醒来，吃着她做的爱心餐，洗着一同用过的餐具，过着只属于阿万们两个的简单生活。

       “你今天的妆好丑，不要去了吧？”她习惯性的双手环于胸前转向阿万，“怎样？你嫌弃？！”阿万干巴巴地假笑两声，“阿万不喜欢你去酒吧。”她顿时眉开眼笑地调侃道：“爷，明天你成年满十八了，不打算回家看看吗？”

       “再说，”阿万降低着头看着表，转移了话题，“你要迟到了，”她提起包轻快地走到门口，关上门的那刻又转过头来扮了个鬼脸，“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她又顿了顿，“还是回家看看吧，他们希望你回去的。”“你太啰嗦了，大姐！”“切，你个未成年。”

       他把门“嘭”地一声关起来，阿万的脑中回放着她的话，伸手摸向口袋，烟没了。胡乱地抓了把头发，便起身下楼，阿万站在便利店门口，看见她上了辆黑色轿车，那车牌好像是父亲的。

       回到屋里，阿万有一根没一根地抽着烟，她清脆的钥匙声在门外响起，推开门看着乌烟瘴气的屋子和阿万，问道：“你干嘛，不就成年嘛，要那么激动抽那么多烟吗？”阿万快步走向她，故意往她脸上喷了口烟，“你干嘛，不就妓女嘛，要那么风骚泡了儿子又钓老子吗？”她呆住了，阿万撞了一下她，便走出门。

       他到了家中，母亲已经准备出门，她看见阿万说：“儿子啊，十八岁了，阿万和你爸把钱打到卡上了，你收到没？带朋友出去玩吧！阿万要和你张阿姨出去。”阿万只是点点头就回房间，从有记忆开始生日似乎都只阿万一个人过，本以为成年会不同，只可惜…….

       生日一过，这最后一个阿万的未成年的夏天步入尾声，风也带上些凉意。

       站在门口听见房间内父母的对话，母亲的口气中带着少见的担忧，“那个女的没和儿子再联系了吧？”父亲那平稳又不带感情的语调回答着，“那天和她谈过，他就回来了，没联系了吧，她把钱全退回来了。”

       阿万呆住了，当再次回神时，阿万快速地离家，冲到那个居住将近半年的小屋门外，手中拿着钥匙还有些颤抖，阿万听见屋内传来了一个温和又成熟的男声——“阿若，你回来了吗？”

       阿万把钥匙收回口袋，正巧透过楼梯窗口看见外面的树叶已经泛黄，竟有几片随风飘落，才发现原来夏天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