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午第三节课课间十分钟,真儿都是往阅览室跑。 她在一堆信件里翻来翻去,却始终看不到自己的名字。 也许,明天就可以收到吧!真儿走出阅览室时这么想。 下一天第三节课课间十分钟,估摸邮递车已经来过,真儿又兴致勃勃往阅览室跑。 在密密麻麻的信件小山丘中找了两遍,依然找不到自己的信件。真儿悻悻地挪出了阅览室。 将近三个月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呢?难道哪里出了问题? 回到教室,后桌捣蛋鬼手里抓着一叠信封、信纸,一脚踩在桌子上一脚踩在椅子上,肆意宣扬:“大家看看喂,大家看看喂,咱们班长大人桌屉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信封,难道,在谈恋爱,给情郎写信呢?” 全班哄堂大笑。 看到捣蛋鬼手里抓着的东西正是自己的,真儿又气又羞,跑过去要夺回:“还给我,还给我!” 捣蛋鬼哪里依?一边躲闪嘴巴还一边不停地调侃:“我说班长大人,你那么激动干嘛?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看你天天跑阅览室找信件,早就觉得好奇,没想到真的有猫腻!” 大家笑得更欢。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好玩的年龄,大家不管顾别人的尊严,只管自己的开心,乐着看真儿和捣蛋鬼两个人在教室里你追我赶。 这场闹剧直到上课铃响老师走进教室才结束。 彼时的真儿已经眼圈红红,满脸委屈,课堂上老师讲了啥,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周六对于寄宿生来说,是可以暂别学校枯燥乏味生活、回家休养放松的时光,但真儿却不这么认为。 回到家,面对的是瘫痪在床的父亲,一直埋头麻利做手工赚家用的母亲,和幼小懵懂的妹妹。当然,真儿的周末时光就是在帮母亲做手工中度过的。她必须很拼命很快速地做多一点,这样才能让母亲做少一点;或者说让母亲可以换回多一点钱。 过完周末要回学校,母亲塞给她50块钱,作为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真儿等走出家门,眼泪才敢跑出来。家里已经入不敷出,母亲是怎样才能每个星期给她变出50块钱来的呢? 周一早上,真儿准时出现在阅览室。再一次失望地翻找过所有信件后,真儿怯生生地问阅览室管理员:“老师,所有的信件都在这里吗?有没有无人认领的被清掉啊?” 管理员瞟了真儿一眼,收回目光继续看书,头抬都未抬:“你天天跑来这里找信件都跑了三个月了。怎么,情书找不到怪我们啊?” 这话引得周围的同学都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往这边聚。 真儿涨红了脸,跑出阅览室。 傍晚,真儿没有去饭堂吃饭,她从小卖部买了一个小面包,一个人躲在宿舍天台上吃。只要不去饭堂吃饭,就可以节省下钱买更多的信纸、更多的信封和更多的邮票。有了这个目标,手上捧着的小面包仿佛不再只是一个小面包,而是一段丰盛晚餐。 晚自习前,办公室内,真儿站在语文老师面前。 “老师,杂志上的征文信息是真的对不对?地址和电话都不会假的对不对?我的文章寄出去都三个月了,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对于这个年级名列前茅、作文经常当范文的学生,语文老师既怜又爱。 “老师劝你一句,不要再鼓捣这些事儿。马上要中考了,还是认真备考吧。” 真儿沉默地从办公室出来,走回教室晚自习。看着成堆的练习册,真儿想了想,依旧把练习册收起来,拿出信纸开始写文章,一篇又一篇,独自活在自己的文字世界里。 在信纸被装进信封的一瞬间,她仿佛看到自己拿到稿费,妈妈那拧成一团的眉毛在慢慢舒张开来。 以后的每个第三节课课间十分钟,仍然有一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阅览室,成为校园不变的一道风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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