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马桶

　　大刘家盖了新楼房，请在城里中医院工作的老同学孙藐来喝喜酒。
　　孙藐到大刘家后，没有去看那漂亮的新楼房，只顾着观察靠在院子墙角的老马桶。大刘说："你们城里人真是少见多怪，这破马桶有啥看的，我们家用了几十年了，你也不嫌臭，快进屋吃饭吧！"
　　"用了几十年？"孙藐惊叹道，"中药里有一味药叫人中白，过去都是从这马桶里提取的，时间越久积得越多……"
　　大刘说："别瞎扯了，先吃饭吧！"酒席上，大刘老婆忍不住问："你刚才说马桶能治病是真的？"
　　孙藐笑道："不是马桶能治病，是里面的人中白能治病，现在这种纯天然中药材很少见了，价格也很贵，像天然牛黄，一个都要卖到好几万！"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等孙藐喝完酒离开后，大刘老婆就和大刘商议把那马桶拆了，把人中白铲下来卖给医院。"大刘听后，觉得主意不错便去找老母亲商量。
　　老母亲一听儿子要打马桶的主意，哀叹道："儿啊，你说你从小到大，要什么我不答应你？现在你长大成人了，能不能也答应妈一个要求啊？别拆这马桶行不？"
　　大刘说："妈，家里现在都安抽水马桶了，你还用它不嫌麻烦啊！"
　　老母亲说："你知道啥？那马桶还是我嫁给你爹时的嫁妆，一直用到现在，我一看见它就好像看见了你死去的爹！你刚出生那会儿也是用这马桶接生的，一看到它，我就想起了你小时候，那时你多乖，多听妈的话，可现在……"老母亲顿了顿说，"等我死了，什么东西都是你的，你想干什么都行，可你为啥非要现在跟妈抢一个马桶呢？"
　　老母亲一番话说得大刘心里挺难过，便不再提马桶的事了。可回到老婆面前，被骂了几句后魂都没了，只好又去找母亲商量。老母亲为了不让儿子夹在中间为难，只好忍痛将马桶交给了儿子。
　　可没想到的是，老母亲因年事已高，半夜还要拄着拐杖从边屋跑到新房里用马桶，结果受了风寒一病不起。大刘急忙将老母亲送进医院，住了几个月，花了不少钱，可老母亲还是撒手人寰。
　　大刘回到家，看着那已经洗净晾干的马桶，仿佛看到了老母生前的样子，一想到老母亲家求他别拆马桶时的神情，大刘心中就隐隐作痛。但在老婆的威逼下，大刘还是将马桶拆了，刮取了里面的人中白，包了一纸包后，和老婆一起进城去找孙藐。
　　孙藐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大笑起来，说人中白并不像他们想得那样值钱，医院的收购价格很低。大刘老婆惊问道："你当时不是说一个能卖好几万吗？我们不卖几万，卖几千也行啊！"
　　孙藐说："你们听错啦，我是说天然牛黄能卖好几万。"大刘听后，突然双手一颤，纸包的人中白像中了邪似地洒落出来，好似老母亲的骨灰，随风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