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来的电话——改编自9X2单元《天堂来的电话》

 

天堂来的电话

 

改编自9X2单元 《天堂来的电话》

 

人物：

张丽雯，报摊老板，28岁，因不能生育而被男人抛弃，与母亲相依为命

 

小乔：六岁丧母，在直到十四岁才走出丧母的阴影

 

一：某小区出租屋内，日

 

狭窄的出租屋，屋内昏暗，一片狼藉。

 

男人很消瘦，女人也很消瘦脸色很憔悴。

 

屋子里一片狼藉，中年男人生气地对着女人破口大骂，“你这只不会下蛋的鸡，我供你吃，供你住，你却连个蛋都不会下。好吧，你不走我走。我走总行了吧？！”

张丽雯坐在地上抽泣着，苦苦哀求男人不要走，“牛子，不要走！我去看医生，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治好的。我求求你了，不要走！”一边哀求，一边抱着男人的腿，企图留下男人。

男人将腿狠狠一甩，把她甩到墙角：“看医生？张丽雯，你说你这些年你看了多少医生了？一点都没见你肚皮凸起来过！”

“牛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治疗的方法的，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我都会去看，去尝试的。”张丽雯早已哭成泪人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男人提着个皮箱狠狠的甩门出去了。

 

二：某路边报亭，早上  （三个月后）

 

张丽雯胖了很多，木讷地坐在报亭里，面无表情。 目光呆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好像在盯着什么出了神一样。

几个散步的老头路过报亭，其中一个朝报亭里面瞟了一眼，笑着道：“这个张木头啊，呵呵……”老头们也“呵呵”的应和着，摇摇头继续走向远处。

 

一个中年妇女打着伞，穿着绿色七分裤白T恤，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报亭走来。

中年妇女：“宝贝乖哈。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啊。”

女人来到报亭拿起一本《家庭》，掏出一张五十元递给张丽雯，仍然在讲电话：“宝贝听妈妈讲，下午去学校要跟薇薇道歉啊，拿别人的东西就不对了，拿别人的东西就不是妈妈的好孩子。下午一定要把东西还给薇薇，并且向她道歉，知道吗？”

女人自始至终没跟张丽雯说过一句话。

女人接过零钱，仍然在讲电话，撑着伞走了。张丽雯表情呆滞地抬起眼睛看了看这个转身离去的女人（镜头定格在女人的手机上），顿时生起一阵悲伤。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老天真不公平，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说完摇了摇头。她正要低头把钱放进抽屉的时候，一阵紧急刹车声从马路上传来。一个东西砸在自己的报亭铁皮“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张丽雯抬起头望过去，依然面无表情。（镜头摇向报亭对面的马路）只见刚刚那个女人躺在路中间，一动不动，身边一滩鲜红的血越来越多。一辆大货车停在女人旁边。有几个人跑了过去。

 

 

三：一狭窄的居民屋里（张丽雯妈妈家，张丽雯和妈妈住在一起），傍晚

 

家里开着昏黄的灯，一台老式的小彩色电视机在播报着213省道今天又发生了一起连环撞车事件。

患了中风的母亲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张丽雯一丝不苟地给母亲擦洗着脸。

张丽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电视，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对母亲说：“妈，今天在我们报亭不到30米处也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女的刚买完报纸没走多远就被一辆大货车给撞了，当时就一动不动了。”张丽雯淡淡的说完，母亲轻轻叹了口气。“唉！真可怜！”

正在这时，家里的门铃响起来了。母亲和张丽雯面面相觑，母亲纳闷道：“会是谁呢？”张丽雯也很纳闷：“谁啊？”她起身去开门，依然木讷的表情，慵懒的走到门口。张丽雯打开门，探出头去（镜头摇向门外四周），却没看到人。往地上一看，门口的砖堆里有个东西在闪烁，她慢慢俯下身捡起来一看，是部手机。她上下翻看了一遍。

（镜头闪回早上的情景：中年妇女在报亭买杂志时，特写女人的手机。）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又响起来了，张丽雯有点害怕，往四周望望，赶紧把手机关机了。

 

四：几天后，张丽雯妈妈家，晚上

张丽雯打开抽屉拿出几天前在门口捡的手机，翻看手机里的照片。她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和她母亲的合照（镜头对着手机上的照片），小姑娘长得很可爱，笑得很灿烂，照片上的女人就是那天来买杂志的那个女人。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张丽雯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却什么话也没说。电话里是一个小姑娘稚嫩活泼的声音：“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为什么要出远门？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了，妈妈你快点回来吧，我好想你。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好想你妈妈。”张丽雯心里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电话“滴嘟”一声，自动关机了。没电了。

 

五：一天早上，报亭，

一个星期后，张丽雯重新买了个充电器，来到报亭，便给那部手机充电。手机在旁边充着电，张丽雯依然面无表情地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镜头摇向对面马路）不远处的路上，一个忧郁的中年男人，瘦削的身材，左手牵着一个约摸六岁大的小姑娘，右手拿着一束白色的鲜花。男人把鲜花放在马路上，站在原地对着鲜花发了一分钟的呆，便牵着小女孩走开了。张丽雯盯着小女孩看，越发觉得熟悉。

（静头闪回：那天晚上张丽雯翻看那部手机，画面定格在翻看到女孩和女人的合照上。）

张丽雯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准备起身把手机还给那对父女时，抬头却看不到父女俩了（镜头扫向马路四周）。

张丽雯望着远处，手里还拿着那部手机。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张丽雯有点惊慌失措，在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便又一次把手机关机了。

 

六：张丽雯妈妈家里，晚上

张丽雯送走吊唁的亲朋，关门进屋里。狭窄的客厅里，昏黄的灯光更添了几分昏暗。母亲的遗照挂着黑纱摆在客厅中央的桌子上。张丽雯明显憔悴了很多，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房间整理母亲的衣物。突然从母亲的一件衣服里掉下一个东西，正是一个月前被自己藏起来的那部手机。张丽雯犹豫了一下，打开手机，看见手机里的母女俩笑得是那样灿烂、幸福。张丽雯傻傻地看着照片，忽然大声哭了起来。忽然电话响了。疲惫的张丽雯一下子慌了，到底该不该接呢？张丽雯想要按下接听键，但又犹豫了，如此几回。她最终按下接听键，她依然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传来小姑娘稚嫩的声音：“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爸爸做的早饭很难吃，你回来给我做饭好吗？”镜头摇向张丽雯伤心的表情。小姑娘继续说道：“爸爸不让我给你打电话，可是，妈妈，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小姑娘停了停，继续道：“妈妈，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妈妈你在听吗？妈妈……”张丽雯已经泪流满面。她忍着哭腔说：“宝贝，妈妈也想你！”

 

第二天晚上，（镜头：墙上古老的钟指向9：00。）张丽雯的手机响起。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笑了一下，整理情绪，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里传来小姑娘快乐的声音：“妈妈，我今天和薇薇一起表演唱歌了，她不生我的气了，老师还表扬我们唱的很好呢！”……

张丽雯听着小姑娘的描述，脸上露出了笑容：“宝贝啊，妈妈在出差，你要好好听爸爸和老师的话哦。”……（镜头里张丽雯一脸笑容地跟小姑娘讲着电话。）

 

第三天晚上，（镜头：墙上古老的钟指向9：00。）张丽雯的手机响起。张丽雯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喂，宝贝。”电话里小姑娘抱怨道：“妈妈，你快点回来给我做饭吧，爸爸做的饭很难吃。妈妈，我好想你。”……

张丽雯安慰道：“宝贝，乖。妈妈现在在外省出差呢，可能没那么快回去，你要听爸爸的话啊。宝贝，妈妈这里下雪了，雪好漂亮呢！以后有机会妈妈带你来好吗？”张丽雯高兴地描述着周围“美好”的一切，却泪流满面。

 

（一组镜头：晚上，墙上古老的钟指向9：00。张丽雯高兴地和小姑娘讲着电话。）

 

七：报亭

张丽雯像往常一样来到报亭，她瘦了一些，看着报纸，时不时地露出笑容，看起来精神多了。

张丽雯认真的看着《意林》杂志。忽然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响起。张丽雯想都没想就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男人破口大骂：“请不要再骗我的女儿了，请你不要再接我女儿的电话了，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嘛？……”张丽雯愣了半天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电话里传来嘟嘟的电流声。

 

晚上，张丽雯的房间

镜头：

墙上古老的钟指向9：00。张丽雯坐在床上，手机放在身边，张丽雯时不时的望一眼手机，可是手机毫无动静。

墙上古老的钟指向9：15。张丽雯坐在床上，手机放在身边，张丽雯一直望着手机，等待小姑娘的电话。可是手机静静的躺在床上。

张丽雯很失落的坐在床上，时不时拿起手机翻看未接来电，生怕是自己没听到手机响。

凌晨一点多，张丽雯手里拿着手机在床上半坐着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

镜头：

墙上古老的钟指向9：00。张丽雯坐在床上，手机放在身边，张丽雯一直望着手机，等待小姑娘的电话。

墙上古老的钟指向9：45。张丽雯坐在床上，手机放在身边，张丽雯一直望着手机，等待小姑娘的电话。可是手机仍静静的躺在床上。

张丽雯很失落的坐在床上，时不时拿起手机翻看来电记录和手机里的照片。

 

第三天晚上：

镜头：

墙上古老的钟指向9：00。张丽雯坐在床上，手机放在身边，张丽雯一直拿着手机，等待小姑娘的电话。可是五分钟过去了，手机依然毫无动静。

心急如焚的张丽雯鼓起勇气拨打小姑娘家的电话，电话里却传来：“对不起，您的号码已停机。请开通后再使用。”张丽雯失落的挂掉电话。

第四天早上一大早张丽雯就跑到电信局开通了电话。

晚上，

墙上古老的钟指向9：15。张丽雯坐在床上，手机放在身边，张丽雯一直望着手机，等待小姑娘的电话。可是手机静静第躺在床上。

张丽雯很失落的坐在床上，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生怕是自己没听到手机响。

墙上古老的钟指向9：30。张丽雯坐在床上，手机放在身边，张丽雯一直望着手机，等待小姑娘的电话。手机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张丽雯拿起手机，不停地翻看来电记录和手机里的照片。张丽雯慌了。她看了看墙上的钟，9：30，她壮着胆子拨通了小姑娘的住家电话，电话里头传来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喂，喂。”张丽雯犹豫了一下，答道：“喂，是我，妈妈。宝贝，你怎么这几天都没打电话来呢？”电话里小姑娘说：“爸爸说电话那边的人不是妈妈，妈妈出国了，她的电话被人偷了。你不是我妈妈。”张丽雯顿时愣了，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特写）。她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宝贝，乖！我真的是妈妈，我把电话卡补办回来了。如果宝贝想妈妈了可以继续打电话给妈妈，但是要记住，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知道吗？否则你就再也不能跟妈妈说话了，知道吗？宝贝，妈妈爱你！妈妈好想你！”

镜头：张丽雯挂掉电话，抱着手机痛哭起来。

 

八：一天早上，报亭

张丽雯和小姑娘开心的打着电话。电话里小姑娘高兴的说道：“妈妈，我想要一个小猫的发卡，薇薇的妈妈给她买了一个，可漂亮了。粉红的发卡，上面有一只软软的毛茸茸的白猫，好可爱呢。”

张丽雯：“好，好。妈妈给你买，妈妈一会就给你买去，等妈妈回去就给你带回去哈。”挂掉电话，张丽雯看着电话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马上到对面商店给小姑娘找小猫发卡，并买了一双。

回到报亭，张丽雯玩弄着新买的发卡，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突然，好像有一个影子挡在了她的前面，张丽雯抬头一看，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

男人：“您好，请问一下，你知道一个多月前发生在对面马路上的车祸吗？”

张丽雯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缓缓回答道：“哦。好像是有那么一单车祸。”

男人：“那请问，有没有看见有人捡了受害者的物品？”

张丽雯顿时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呃，不……不……不知道，没……留意呢。”男人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拿起报亭里的公用电话拨号，四处张望。张丽雯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突然，抽屉里的手机响起了。

 

九：某天下午，“好客来”餐厅里

张丽雯和那个中年男人对面坐着。张丽雯掏出手机还给男人。正想说点什么，男人把手机推了回来，道：“张小姐，我非常感谢你的好心，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向我的女儿小乔澄清一件事情。”说完小乔爸爸顿了顿，“就是关于小乔妈妈死亡的事实。我希望她可以接受这个事实，我真的没办法再骗她了。”张丽雯低下头，默认了。

第二天上午，报亭

张丽雯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报亭，她随手拿起一本《家庭》来看，但却毫无心思看下去。突然，她抬头看到小乔爸爸牵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马路对面，张丽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露出痛苦的表情。她问自己：“我到底该不该告诉她真相呢？我要怎么告诉她呢？多可怜的孩子呀。”她叹了口气，躲进报亭后面的一条狭窄的巷道里。（镜头扫向报亭前面）小乔爸爸带着小乔站在报亭前面，小乔爸爸蹲下去好像在跟小乔说着什么。小乔拉着爸爸要走，最后哭了起来，但爸爸依然不走，一边哄着小乔一边环顾四周。许久都没有离开。

 

十：第二天晚上，张丽雯家

张丽雯习惯性地坐在床上，手机放在旁边，她死死地盯着手机，好像怕它突然间消失了一样。（镜头扫向墙上的钟，指针指着9：00）忽然手机响起了熟悉的音乐，是小乔打来的。电话里小乔哭得很伤心：“爸爸说妈妈已经死了，你不是我妈妈，你到底是不是呀？是不是呀？你说呀！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妈？”张丽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愣在那里，一行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这时，有人敲门，张丽雯打开门一看，顿时愣住了。小乔爸爸抱着小乔出现在她面前。小乔爸爸从小乔手中拿过电话重新拨打了妻子的电话，这时张丽雯手中的电话响起来了。小乔爸爸无比怜悯地看着小乔说：“宝贝，看，用妈妈电话和你讲话的就是这个阿姨，相信爸爸，妈妈真的去世了。”小乔在爸爸身上挣扎着哇哇大哭，“不是的，不是的。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张丽雯轻轻的对小乔爸爸说道，“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会有办法让小乔接受这个现实的。”说完牵着小乔走进里屋，用手擦着眼角的泪水。

小乔爸爸等在门口，他看到里屋小乔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已由刚开始的哇哇大哭到抽泣，张丽雯站在小乔身边仔细地帮她梳理辫子，并窃窃私语的跟小乔说着什么。

张丽雯跟小乔一起出来了，小乔的辫子被梳理得很整洁，头上还别了两个漂亮的小猫发卡。小乔爸爸抱起小乔要离开，他对张丽雯说道，“张小姐，谢谢你！”张丽雯连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又对小乔说道，“小乔乖啊，别忘了阿姨跟你说的话哦。”说完小乔要把手上的手机递还给小乔爸爸，“这个，还你了。实在对不起。”小乔爸爸看了一眼手机，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不用了，张小姐。这手机对我们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联系，我不想让小孩子感到困惑，好吗？”张丽雯默默的点点头。

 

十一：8年后的一天早上，报亭

张丽雯像往常一样给手机充电，一在旁边卖水果的老伯看了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张啊，你这又是何苦呢？八年了，你一直给它充电，可是它从来没有响过，估计也不会再响了。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张丽雯笑了笑，没有回答老伯。

张丽雯埋头整理着新来的报纸，嘴里哼着小曲儿。突然一个约摸14岁大的小女孩来到她的报亭，拿起公用电话拨号。这时候，正在充电的手机响了起来（特写手机闪烁），张丽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她拿起手机跑到内屋里接。电话里传来小姑娘依然稚嫩而甜美的声音：“妈妈，你说过只要我闭上眼睛，你就会出现的。（镜头闪回到7年前那个夜晚，小乔爸爸在门口看着张丽雯，张丽雯对着小乔说：“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你得保证闭上眼睛，我就让妈妈跟你说话，好吗？”小乔点点头，四周变得寂静。张丽雯抚摸着小女孩轻轻的说：“宝贝你还好吗？你眼前的这个人确实不是妈妈，但是昨天晚上和你通话的却是我，妈妈去了天堂，可能很久都不能来看你，但是妈妈实在舍不得你，所以买了个东西托这个阿姨送给你，也许你很久都不能和妈妈打电话了，但是你闭眼睛的时候妈妈永远在你身边看着你。）我想知道妈妈你现在在天堂还好吗？妈妈，我现在很好，就是头发长长了，我在想，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让你给我扎个辫子行不行？妈妈。”小姑娘一直闭着眼睛，手里拿着那只小猫发卡。（镜头回到张丽雯身上：她激动的笑着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