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场1. 日 外 城市 小区 晨 远处的海平线已鱼肚白,海浪轻抚着沙滩,几只海鸥在空中悠然自得,另一边的渔船静静的浮动着。虫鸣鸟叫特别清脆,因为整个小镇还在沉睡中。 小区里一片静谧祥和。 老李家厕所的灯亮了。 场2. 日 内 老李家 晨 老李家不大,两居室一厅一厨一卫,墙上挂着一些老照片,一个墙角挂的全是老李的勋章。 老李从厕所出来,去了厨房,拿他专用的军绿色的铁质水杯喝了口水,穿了鞋正准备出门,老伴儿李母站在卧室门口,刚想说点什么,老李就一脸不赖烦的冲着她甩手。李母拗不过老李,她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一张卡片和一个手机,塞进老李衣服兜里。 场3. 日 外 小区下 路上 海边 学校 老李下了楼,跟楼下扫地大爷打了个招呼。径直向小区外跑去。 老李步伐不快,却很沉稳。嘴里还默默的念着“一二一”。跑到街角,老李“向右转!”拐了个直角,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路边的小店有些已经开门,买早点的小店老板夫妇摆着桌椅,老李惯例的跟他们打着招呼。 报刊亭没有开,里面的人抬头一看老李来了,从窗户口塞出一份报纸,老李跑来冲里面的人点了个头,停也没停拿了报纸继续先前跑。 这时火红的朝阳已升起,海上的鸟越来越多,有一些渔民已经上路了。老李慢跑经过,也忍不住瞟了几眼良“晨”美景。 小学门口看门大爷站在门口锻炼着身体。 老李跑到这,开始慢步行走,走到学校对面的一个石凳上。 大爷:老李!有什么新闻呐? 老李:不知道!自己拿去看! 老李坐着休息了会儿,觉得是时候该回去了,他双手撑着大腿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感觉不对,又转向左边走了两步,看了看,也不太对。老爷子就在这三岔口来回转了好几圈。 场4. 日 内 老李家 傍晚 家里一片沉寂。 李阳,李母,和李阳的老婆亚琴坐在客厅,谁都没说话。 李阳坐不住了,在客厅里来回走。亚琴给李母倒了杯水,李母一脸愁云,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忽然门铃响了,李阳一个箭步冲去开门,李母也睁开眼。 李阳一开门,有些许失望,原来是他儿子李翔。 李翔二十左右,一进门就问:找到爷爷没? 李阳没说话。 亚琴:派出所说找到了,一会给送回来。 李翔:怎么不去接啊? 李阳:你爷爷不让。 李翔:他说什么你们就是什么!他多大年纪了?还让他自己出去,他有健忘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李翔倒了口水喝,明显是渴了。 李翔:这回是好,派出所给送回来,下回呢?那派出所还能天天送? 李翔坐了下来:其实像爷爷这样的不少,健忘症很可能发展成老年痴呆。现在有很多这样的养老院专门—— 李母深吸了口气,显然是不想听了。 李阳:你少说两句! 这时候门铃响了,李阳去开门,两个民警跟老李站在一起。 场5. 夜 内 老李家 吃完饭,亚琴在收拾桌子。李翔有事已经先走了。 李母一边切着西瓜一边埋怨:医生都说了你不能一个人出门,你还非得去,给你卡片卡片没了,给你手机手机也丢了! 老李:庸医!活了大半辈子了,以前的事儿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连儿子以前上学坐的哪排哪座我都记得! 李阳安慰李母,拿了块西瓜递给老李,老李闭着眼睛没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扇着扇子。 亚琴把李阳叫到厨房。 亚琴:我觉得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翔儿说的对—— 话没说完,李阳就打断了:不行!养老院绝对不行!就算我愿意,爸那倔脾气,还不得把屋给掀咯! 亚琴:你听我说完呐!急什么。爸那样,去养老院他肯定不愿意,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不出门。 李阳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亚琴。 老李还是坐在椅子上扇着扇子,李母,李阳,亚琴从卧室出来。 李母:老头子,我跟儿子商量了,你明天开始就别出门了。 李母的声音坚定不容拒绝。 老李手中的扇子停了,睁开眼扫了下他们仨。 李母继续说道:儿子最近没啥事,就住这了。 老李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忽然一回头:你们单位不是要请你回去么?你天天赖我这干嘛! 李阳:嗨,年轻人多得是,回不回都行! 老李:小翔现在还上学呢,正需要钱,你不去单位谁发你工资!哪来钱? 亚琴:爸,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了。 老李还想说什么,李母一拍桌: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老李:别给我下命令!我是个军人! 李阳叹了口气,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亚琴在一边也不说话。 李母:那你说怎么办! 老李一听这句话,什么都没说,自个走进卧室去了。 场6. 日 内 老李家 晨 早上五点半,老李跟以前一样起床,洗漱。去厨房喝水。 隔壁熟睡的李阳听见动静,赶紧穿衣穿鞋。 老李看见儿子要跟着自己出门,板着个脸。 李阳冲着老李笑了笑:爸,这么早你就要出去啊? 老李:干嘛? 李阳:我跟你去。 老李:跟着我干嘛?还怕我丢了啊! 这时候李母也醒了。 李母:都丢了多少回了! 李母穿好衣服。 李母:你要么让儿子跟着你走,要么你就老实的呆家里! 老李一脸不高兴,推开了门,想了想又关上了,自个儿回到书房,关上了门。 场7.日 内 老李家 窗外蝉鸣,一片阳光明媚。 老李自己呆在书房,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听收音机,手里还是拿着他那把扇子。他不停地换着坐姿,好像怎么坐都不舒服,如坐针毡。最后老李叹了口气,走到床边,看着窗外。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李把饭拿到书房吃,边吃边看着书柜上放着的书和照片。李母叫老李到客厅里坐着吃,老李没搭话。李阳示意李母别说了。 下午老李一直呆在书房没出来,李母坐在客厅看电视,是不是的看一下关着门的书房。 场8. 夜 内 老李家 卧室里电视关着。 老李,李母,李阳坐着吃饭。气氛很沉默。 老李忽然把碗筷往桌上一摔,李母跟李阳吓一跳。 老李:明早出去,谁也别拦我,谁也别跟我走! 李阳:爸,你就听我们一次吧。 老李:这条路我都走了几十年了!偶尔糊涂那么一两次就说我健忘?这一天我在家里跟犯人似的。我是个军人!从来只有我管别人,没有别人管我! 说完起身回屋去了,李母和李阳面面相觑。 场9. 日 内 老李家 老李起床喝了水,出了门,不知儿子李阳站在一边看着他。 李阳把卡片和手机塞他兜里:注意安全。 场10. 日 外 路上 海边 学校 老李出了门,还是按往常一样的路线,从小区跑到学校。老李在校门口的面馆吃了碗面。到了学校门口,老李照旧走到那块石凳上坐下歇息。学校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这时候已经快放学了。老李之所以坐那块石凳,是因为可以清楚地看到学校的大门。 场9. 日 外 学校 下课铃响了,孩子们背着书包,结伴走出学校大门。很多家长围在学校门口,他们是来接孩子的。一个中年人踮起脚尖,挥着手。一个少年闻声,扭过头,看见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微笑,中年男人从男孩身上卸下书包,往自己身上一背,父子两人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他想起以前,孙子和儿子一样,上中学后也不让他接送,可是,他还是常常来到学校门口,看到孙子,他会装作正好路过的样子,“这么巧啊,我正好路过。走,我们一起回家去。” 一拨一拨的学生走出了校门。刚刚还拥挤不堪的校门口,那些来接孩子的小车、摩托车、自行车,还有步行过来的,忽然都不见了。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或者自己的父母,或者和同学们结伴,回家。 他忽然想起来,他也该回家了。他往学校大门的左看看右看看,他忘了回家的路。又掏了掏兜,发现兜里什么也没有。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儿子李阳。儿子手里拎着一小袋水果,好像刚刚从水果店走出来。他正准备喊儿子,儿子突然扭过头,看见了他。儿子走过来,很意外地对他说:哟,爸,这么巧啊,我过来买点水果。 老父亲将手搭在儿子伸过来的手上,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李阳:我们回家吧。 李阳搀着老父亲,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小镇依然如此宁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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