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将

败将

人物：哥哥、弟弟、嫂子

白天 外景 楼顶 哥哥 弟弟 嫂子

阳光灿烂，破烂不堪的楼顶平台，一根粗杠子上挂着一个满是补丁的沙包，其它地方挂满了衣服，沙包旁横着一箱酒，还有一箱空酒瓶，里面横七竖八一堆瓶子，啤酒盖子一地，地上横着一根拐杖，平台后面凸起一幢破烂的小楼，墙上写着几个“拆”的大字，有一个很小的窗户，小窗口里嫂子在化妆，一架木梯搭在窗前，直达这幢小楼的坡状楼顶

哥哥穿着汗衫拖着拖鞋拿着一瓶酒叼着烟一瘸一拐走到沙包前，看着沙包，咬开盖子随地一吐，喝一口，把地上零零散散的瓶盖往旁边拨腾出落脚的地儿，脱掉鞋子，把杠子上的衣服往远离沙包的方向拨开，弟弟穿着正装走到木梯子前，脱掉皮鞋往上爬，爬到窗口处嫂子递过来两床被子，弟弟抱着被子爬上小楼的坡状楼顶，开始把被子铺开在楼顶上

哥哥面对弟弟的方向开始用拳头打沙包

弟弟若无其事地理着被子

弟弟：你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哥哥一拳比一拳凶猛

弟弟：我问你呢。老哥，房子都保不住了，你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哥哥（喝一口酒继续打）：打到老，打到死

弟弟（拧被子上的毛团）：作孽，嫂子也跟你一起遭罪，腿都那样了，房子都他妈保不住了，老哥你以为你还能打到什么时候？

哥哥拧着那条伤腿一脚一脚抽在沙包上，腿弯子都直不起来，抽一下衣服就震一下，最后重心不稳腿一闪就蹲坐在地上，抓起酒瓶子就往地上砸

弟弟背对着哥哥坐在楼顶看着太阳被乌云盖住

弟弟：就这样了吧

哥哥（捡起地上的拐杖赤着脚踩着玻璃渣猛抽沙包）：我还能怎样、我还能怎样？我他妈半辈子都耗在这他妈上面了我还能怎样、还能怎样？

晚上 外景 街道 哥哥 弟弟 嫂子

起风了，弟弟背着烂醉的哥哥，手里拎着两袋菜和肉走在街道上

弟弟：你回老家吧，过几天就走，咱跟那帮人耗不起，你想想还有嫂子呢

哥哥（干呕一声）：老弟你……你怂蛋了

弟弟：不是怂不怂的事儿，你想想……

哥哥：我……我不能怂，兵来将挡……水来……

弟弟：作孽，嫂子跟你这几年真他妈都是上辈子积的晦气（望向门口的嫂子）

门口，嫂子靠在门口看着两人，抹抹眼睛就接过弟弟手中的两袋东西，尾随着两人上楼，楼下两层门都开着，房间里空空的什么都被搬走了

晚上 内景 房间 哥哥 弟弟 嫂子

楼顶小楼里只有两个房间，楼道进门就是弟弟的房间，穿过去打开门转手就是哥哥和嫂子的房间

弟弟和嫂子扶着哥哥歪歪斜斜走到弟弟床边，哥哥拽着嫂子顺势倒在弟弟床上就吐枕头上，弟弟把哥哥扶起来，嫂子忙把枕头抽出来扔桶里，哥哥又趴在床上酒话不断，嫂子拿来一个盆子，哥哥侧身吐盆子里，弟弟站在内门口关上门点烟，嫂子拍着哥哥的后脖，坐在床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哥哥酒话不断呕吐不断，嫂子发泄地猛拍哥哥的后脖

嫂子走出门，弟弟站在门口抽着烟，嫂子靠在另一扇门口抹着眼泪，弟弟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和烟，嫂子只接过了烟，弟弟帮她点上

嫂子：没法过了这日子

弟弟用手帮她擦眼泪

弟弟：有我在呢

嫂子：看把你这床糟蹋得

弟弟：（打开门看看哥哥又关上门）没事儿，让他睡吧

嫂子打开自己和哥哥的房门，进去站在门口，看着弟弟，走进去，弟弟站在门口看着半开着的门，灭掉烟，走进去

狭窄的房间里有一张分上下铺的床，嫂子把烟弹到窗外，关上窗子，爬到上铺躺下来，看着弟弟，弟弟走过来在一张小桌子边端起水喝了一口，坐在下铺，取下表放在枕边然后躺下来，嫂子等了一会儿，灭掉了灯，两人都盖着薄毯长久地仰躺着不说话

窗外开始打雷，雨点敲打着窗户

嫂子：冷么？

弟弟：（起身）被子忘收了

嫂子：都湿了，算了吧

弟弟脱掉上衣站起来把衣服递给嫂子

嫂子：（看着弟弟）你不冷么？

弟弟赤着上身站在那里着看着嫂子，嫂子敞了一下毯子，弟弟转身又喝了一杯水，把包里的烟抽出一根点燃放桌上，走到门边反锁上门，转身看着嫂子，灭掉烟，走到床边，爬上上铺

两人纠缠，嫂子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眼泪汹涌

雷声大作，哥哥惊醒，一路踢踢踏踏摇摇晃晃开门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敲门没人应，在门上的凹槽里摸不着钥匙，拧着伤腿凶猛地一脚把门踢开，嫂子睡在上铺，下铺空着

哥哥瘸着腿走到桌边拿起烟，抽出一根，点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嫂子

嫂子眼神闪躲着，脸上还残留汗水和泪水，侧过身背对着哥哥

哥哥手抓着下铺到上铺的小扶梯横杠，看着嫂子身上披着的弟弟的衣服，坐在下铺，看着弟弟的鞋子，把鞋子踢到一边，躺下来

弟弟在床下大气都不敢喘

两人都仰躺着沉默许久

嫂子：去收一下被子吧

哥哥：都湿了，收了干嘛

三个人都仰躺着沉默许久

哥哥：作孽啊（把烟丢到地上）你们说是不是？

凌晨 外景 楼顶 哥哥

楼顶的被子淌着水，一群民警撑着伞站在门口，哥哥赤着脚打开门走出来，民警看到他都下意识地往后退，哥哥脚上的血被地上的水洗掉，站在沙包面前沉默许久，咬开酒瓶盖子，一口喝干，扔空酒瓶箱子里，用尽力气一脚踢上去，补丁开了，湿透的沙子从里面流了出来

楼下拆迁队消防队还有公安部门的人群聚集着，黄色的铲车和红色的消防车也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