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选择

作者：徐胜

本剧本由两个警察的故事构成。

一

黄昏，郊区的荒山土路。

“啪！”“啪！”“啪！”……

十几声枪响之后，硝烟散去，三名持枪毒贩全部中弹身亡，倒在满是弹孔的越野车外，几个背包散落在地上。

两名便衣警察从同样满是弹孔的轿车后面站了起来，长吁了一口气。

年轻警察钻进轿车，打开了对讲机呼叫总部：“总部，总部，跟踪组在茅岭后山与肥猫贩毒团伙三人发生枪战，对方被全部击毙，请求增援！”

年长的警察踉踉跄跄地向背包走去。

“师傅，增援十五分钟就能到！今天这场遭遇战真他娘的爽啊！咱们干翻了他们三个！起码能立个二等功吧！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枪战哩！我的心脏啊现在还在砰砰直跳！”年轻警察兴奋地朝老警察走去，这时老警察慢慢地回过身，腹部的鲜血染红了外套，年轻警察惊叫起来，“师傅，您受伤了！撑住啊，我马上呼叫救护车！”

老警察慢慢地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背包旁的地上，喘着气，轻声说道：“小马……不必了……我撑不了多久了！我是故意暴露行踪的……就是为了在这，把他们干掉……”

小马将老警察抱在怀里，默默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老警察休息了一口气，指着地上的一个大背包，接着说：“因为我需要钱。现在请你帮我一个忙……我们车的后排座位底下藏了一个袋子……这里估计总共缴获毒资有两百万……你……你从里面拿五十万出来……放进袋子，藏好！咳！咳！我女儿已经找到合适的肾源了，她再也等不了了……快……快点！增援到了就来不及了！请你用这笔手术费救我女儿！师傅一直教你，要做个好警察……我对不起你，没有给你做个好榜样！”

话音刚落，老警察头一歪，带着嘴角的血迹，倒在了年轻警察的怀里。

 “师傅……”年轻警察的哭喊声响彻山野。

残阳如血。

年轻警察哽噎着，颤抖的手伸向了背包。

二

郊区，深夜。

一辆高级轿车疾驶而过，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一辆电动车飞出十多米远，地上四散着零件，电动车的后轮还在不停地转动，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孩倒在血泊之中。

轿车上下来了一位中年男子，掏出了手机，犹豫了十多秒钟，又放回了口袋，上车发动后疾驰而去。

第二天清晨，电视新闻上滚动播出了这条震撼全城的重大新闻：受害者是贫困家庭的父女俩，女孩生前罹患急性白血病，因高烧紧急送医的路上遇到这场严重的车祸。在车祸中父亲重伤无生命危险，孩子死亡，警方成立了刑警和交警联合专案组，由号称“火眼金睛”的交警大队李强副大队长牵头侦破。

豪华别墅的客厅中，张总重重地叹了口气，关闭电视，埋下了头陷入沉思。

二十分钟后，一名长相与张总非常相似的中年男子敲门进入了别墅。

又过了半小时，三名警察敲门也进入别墅，领头的正是交警大队李强副大队长。

李强同意了张总到二楼办公室单独聊五分钟的要求。

 “李队长，我坦白对您说，是我闯的祸，我久仰您的大名，反正我不坦白，迟早也会被您查出来，说句真心话，我现在非常非常后悔，我真该死！”

“张总，没想到你这么坦诚。你去自首吧，给受害人多一点补偿，这样子应该能判轻一点！”李强真诚地说。

“李队长，对方要多少赔偿都没问题！我不能坐牢！您明白吗？我的公司三千多人，如果我坐牢了，肯定会垮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失业！李队长，这是我的孪生弟弟，长相跟我没有区别，沿线的摄像头再怎么高清肯定也没法分辨，他愿意顶罪，希望您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求您了，如果您答应帮这个忙，我送您一百万！现金。”

李强面色一变，怒斥：“你当我是什么人！休想收买我！张总，你被拘留了！跟我回队里吧！”

说罢就往办公室门外走去。

“请留步！”张总站了起来，“李大队长请留步！果然不出我所料，刚才就当我没说！现在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请给我一分钟！”

李强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说吧！”

“您也知道了，这个女孩是急性白血病患者，虽然是我造成了她的死亡，我也非常痛心，但是即使没发生这次事故，她也活不了多久！孩子父亲还在治疗之中，我会不惜代价请最好的医生治好他。人死不能复生，对这个家庭，我可以通过家族信托基金按法律规定的五倍赔偿。请您帮这个忙，让我弟弟来认罪，只要我能不坐牢，我愿意向我市的儿童白血病救助基金捐助三千万元！这笔钱足以救活五十位贫困家庭的白血病孩子！反正会有人承担法律责任，至于是不是我，重要吗？只要您点头，这五十个孩子，就是被您救活的！”

李强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李强走上前，铐住了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