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晓旭 三月的江南本该春意融融,杨柳青青,而今却是一片烟雨濛濛,她透过窗帷,凝视着下垂的雨丝,若有所思。 院子里的昙花再过个把月该开放了吧,听说它开得很美,只有在夜间才绽放,从开到谢也就三四个小时,书上说“昙花一现,只为韦陀”,很凄美的故事。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打破了她的思绪,原来,是一只躲雨的燕子,降落在了屋檐下的椽柱上,那小尾巴一抖,几滴水珠散落在她精致的脸庞上,她笑了,笑得好美!倚着窗,她微笑着,观详着那只可爱的燕子······ 轻掩的门被推开,她回神一看,惊呆了,那是一张多么干净清秀的面孔,带着一丝镇定自若的诧异,“姑娘,屋檐可否借在下躲会儿雨?”那声音是她从未听到过的,那么舒服。她愣了一下,站起身答道:“好啊,当······当然可以,”她为自己的举动懊恼,紧咬着嘴唇,明眸低垂,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男子快步走到屋檐下,那一头青丝还在滴着水珠,衣服早已全湿。“姑娘,刚才多有冒犯,只是这雨······,请见谅!”男子深带歉意的说道。“没事儿,只是有点儿突然,这小院很少有人问津的”,她一如往日的淡漠,“哦,看你衣服都湿了,进来换几件干的,”她淡淡的说着,径直走到门边,拉开,邀请男子进入。 男子换好一袭白衣,走出屏风,衣服正合身,乍一看,恍若降落凡间的仙者,她看着,微微一笑。“恕在下冒昧,姑娘怎么会有男子的服饰?”“个人爱好”,她淡然答道,忍住了那份笑意。 其实作为伊家的独生女,她总是以男儿的身份面世,外界从不知道伊家少爷是女儿身。而这个小院是应女儿的要求,伊老爷特地在城郊秘密置办的,女儿喜欢恬静的田园生活,对其宠爱有加的伊老爷自是有求必应。 而伊小姐在平日里帮父亲打点好商号的事务后,便在此过起了恬然自得的田园生活。外界流传的只是伊少爷英俊潇洒、聪明能干,却无人知晓他的行踪。 现如今,谭雅风外出寻友,竟误打误撞闯进了“伊少爷”的秘密基地。当时,雨开始下大了,而他又未带任何雨具,忽然看到不远处坐落着一个别致的小院,于是快马扬鞭,来到院门前,娴熟的将马安置于附近的大树下,轻叩门关,无人回应,顺手一推,怎料朱门只是微掩,于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恬静的姿态映入了他的眼帘。女子似乎被他打断了,顿时一愣,后来的答语竟也吞吐,谭雅风轻轻一笑,竟是如此惹人怜爱的美佳人。 “在下谭雅风,不知能否知晓姑娘芳名?”“伊雅鱼,”她答道。“看来咱俩同属于雅字辈,”谭雅风打趣地说道,虽说这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谭雅风却觉得仿佛早已认识了好几个世纪。伊景落笑了,她没有说出真名,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这毕竟是伊家的大秘密,聪明谨慎如她,自能对这一切应对自如。 总有些人的相遇是恍如隔世,伊景落与谭雅风的遇见便是如此,当眼神交接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后来的一切,这便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那场雨不知下了多久,只是那间小屋里总是不时的传出一阵阵笑声,甚是热闹,打破了院落的宁静。他们从琴棋书画谈到古往今来,从名山大川说到园林别院,偶遇知音的兴奋,让这两个一见如故的年轻人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当俩人回过神来,望向窗外时,太阳早已爬上了云端,照耀得院子里那些枝叶上的水珠愈发晶莹剔透。“看!彩虹!”景落激动地叫道,没有了一直以来的恬静与淡漠,此时的她如孩童般雀跃,或许是因为知音难求吧!谭雅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最美的彩虹。 天色渐暗,谭雅风与伊景落的最后一盘棋以平局收尾,谭雅风换上自己被晾干的衣服,与伊小姐告别。当俩人同行至院子里时,谭雅风看到了那丛未开的昙花,他若有所思的问道:“雅鱼小姐,你也喜欢昙花?”景落静静的看着那些枝叶答道:“对啊,听说它开花很美,我便种了一些。”“关于它,可是有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两人的眼神同时陷入了落寞。 谭雅风策马离去,他在想,不知他与伊小姐会有怎样的故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才只是见过一次面的人,谭雅风暗笑自己;景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悲伤,呆立在院门前,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谭雅风今日奉父亲之命,要与伊家大少爷伊景落谈一笔大生意。他端坐于潇湘阁的雅间里等待着这位颇为传奇的人物,伊家大少爷的名声,他可是早有耳闻,今日能一睹其风采,谭雅风自是极为期待。 “落儿,今天这位可是京城首富谭永昌的三公子谭雅风,”谭雅风!会是他吗?伊景落微微一怔。“这笔生意关乎我们商号的前程命运,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谭雅风是后起之秀,据说谭家其他两位公子,一位潜心书画,一位专注仕途,都无心从商,谭老爷便着重栽培这位三公子。而这谭雅风,听说也是天资聪颖,颇有才干,把谭家商号打点的井井有条,在京城一带享有盛誉。今日谭家愿与伊家合作,于我们而言,可是一个极大的商机啊!”伊世荣语重心长地叮嘱着女儿。“爹,你放心,包在女儿身上!”伊景落总是这么胸有成竹。伊老爷会心地笑了,女儿的才干一直是他引以为豪的,只是亏了景落只是女儿身,却要像一个男儿似的奔波于商界,而她的母亲去得早,只留下景落一个,伊老爷念妻心切,从未续弦,把一切精力都放在景落身上,景落也很争气,在江南一带一直被人津津乐道。 谭雅风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随即透过珠帘,一位全身素色装束的清秀公子向雅间走来,当珠帘被掀的那一刹那,他呆住了,这不是雅鱼吗?只是脸上多了些许刚毅。然后立刻回过神来,请景落入座。伊景落没有一丝慌张,因为这个场面她早已在脑海里上演了数十遍,她当然不能被识破,家族的使命感,她从小就被灌输。 “谭公子,久等了啊!”景落敬语。“噢,恰到好处,是我来早了,主要是对公子仰慕已久,想早点儿一睹风采。”“公子,看上去这番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谭雅风试探性的问。“在下貌似没有印象,或许你见的是一个跟我长得极像的人?”景落笑语。谭雅风觉得不无道理,便不再多问,随即他们进入了正题。这次的生意是关于丝绸的,伊家需要提出一个另谭家满意的销售方案,谭家才可能接手这批丝绸。而景落提出的以“丝绸之路”为主题的方案,另谭雅风颇为赞赏,这个方案一方面借助历史典故,另一方面涉及销售的渠道,一语双关,恰好谭家有把生意向邻国拓展的打算,这次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于是这笔生意顺利达成。 在后来的日子里伊景落与谭雅风一起为“丝绸之路”奔波,而事情正如他们预想的,极其顺畅,谭伊两家的生意愈发兴隆。可是在表面的平静下总是隐藏着潜在的危机。当这两个年轻人沉浸于志同道合的快感中,倾心的呵护着这桩共同经营的生意时,谭府里却在上演着另外的戏码。 谭家府上,谭老爷危坐于正堂的上位,而左右两边分别是大公子谭雅文和二公子谭雅清。“雅风现在正把伊家的主将套住了,该是我们下手的时候了,这笔买卖一旦完全步入正轨,我们就行动,除掉伊家这个劲敌,我们以后的商路一定会愈走愈顺!”谭老爷阴冷的笑着。“爹,雅风还不知情吧,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利用他,他会崩溃的!”谭雅文担忧的说道。“雅风这孩子就是心太善,从商如若不奸,怎么可能做大,以后给他好好讲讲,会明白的,毕竟是都是为了我们谭家。”谭老爷没有丝毫动容。“哥,你也是,从小由着他,不给他灌输我们谭家的从商思想,导致他一点儿都不像我们谭家的人。”谭雅清一直对大哥的偏爱很不满。 其实谭家人都是隐藏的很深,一直以来给外界的印象都是极为仁义和善,殊不知这父子三位都是笑面虎,谭雅文、谭雅清分别以文人雅士和朝廷官员的身份作掩护,为谭家商号流入大量横财。而这次他们早已在伊家埋下眼线,等时机一成熟,便向伊家商号倾销假药材,然后谭雅文再以官府的身份对其进行彻查。 这天,伊景落与谭雅风忙了一天,收工后,景落很神秘的把雅风叫住:“谭兄,今天小弟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你一定会惊讶的地方!”“惊讶?那为兄一定要见识一下!”谭雅风很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这两人便来到了那个小院,伊景落看谭雅风只是点头,没表现出一丁点儿惊讶,便问道:“难道你早知道了?”“对啊,那天在潇湘阁,问了你半天,你表现得太镇定,我都差点否定了自己的设想,可是后来······”,“后来怎么样?”伊景落急切地追问道。“后来,我看你耳垂上竟然有孔,然后联系到雅鱼给我穿的衣服,再加上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自然就确定了,”谭雅风淡定自若,伊景落心悦诚服。 其实细心的谭雅风早已发现了伊景落是女儿身,考虑到景落的难处,他也从未揭晓,并决定替她保密,只是他对景落的演技及扮相的炉火纯青还是极为钦佩的。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闲暇时间这两人就在这座小院里过起了田园生活,而景落只有在这儿才会恢复女儿身,日子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一天天过去。每日的黄昏,小院里总有这么一幅场景,男子抚琴,女子起舞,恍若人间仙境。 生意渐渐步入正轨,雅风准备向父母摊牌,然后跟伊家提亲,只是担心要入赘伊家,家里不会同意,不过他心意已决。只是在他还未来得及禀明父母时,伊家遭遇了劫难,伊家商号因卖假药被封,财产全被没收,伊老爷年事已高便准许回乡养老,而伊景落也因为雅风的作证,幸免于难。 伊景落带着伊老爷来到了那座小院,由于这是伊老爷秘密置办的,没被列入财产。伊景落经过自己的追查,竟得到了一个让她极为震惊而又心灰意冷的真相,害她的竟然是谭家人,而这一切“功劳”最大的却是她最亲近的人——谭雅风。“雅风怎么可以这么欺骗我,我伊景落真是信错天人!”于是伊景落暗暗发誓:从此与谭雅风恩断义绝,再无交集! 谭雅风回到谭府,偶然间听到了父亲与哥哥们关于伊家大案的对话,瞬间崩溃,他愤恨的看着这些所谓的亲人,扬长而去,他没脸去找景落,景落一定恨透他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呢,竟然被身边的人利用,去解释,景落怎么可能相信! 谭雅风把自己灌得大醉,在大街上晃荡,不知不觉,他便来到了那个小院,那个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小院,他去敲门,没人回应,他大叫:“景落,你听我解释,我是被利用的······,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谅我的,但是请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他顺着门滑落瘫坐到地上,泪如泉涌。 已是傍晚时分,屋子里的景落忍着泪,望着屋外正绚烂绽放的昙花,缓缓地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然后来到院子里,拉开紧扣的门,双目无神的对谭雅风说:“看,这丛昙花已经开放了,”话音刚落,昙花便开始凋谢,“你我之间便如这昙花,只是一现,我太累了,不想追究太多,你走吧,这个给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后会无期!”伊景落将写好的字递给谭雅风,便转身回屋。 谭雅风用发抖的手慢慢打开,看着宣纸上的大字失声痛哭,黯然离去。 那宣纸上写着:“昙花乍现,伊景独落”······ 编后语:每一段爱情的开始都是很美的,只是在之后一系列摩擦误解之后,渐行渐远,我们不能悲叹时光的无情,一切交托给命运,能做的便是且行且珍惜,在未来的某天想起时,不会遗憾……那是青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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