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电影文化分析

当代中国电影文化分析
作者：王德胜


    电影是艺术?
    电影是商品?
    电影是商品经济体制中的文化生产?
    ……
    所有这些问题及依此展开的形形式式的争论，在90年代中国电影“圈内”与“圈外”的诸多人士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震荡，并且也因此成了我们所关心的话题：90年代中国电影所发生的一切变异与分化，在整个当代中国审美文化实践的意义上，都早已不再是一种单纯的“电影美学”或“电影形态学”现象，而是一个“电影文化”或“电影文化批评”的现象。所以，任何单纯技术性的研究恐怕都不足以真正探入到90年代中国电影的深层文化本质之中。
    有人曾经热情地指出，90年代中国电影体制改革的前提是“确立新的文化精神”，认为“文化精神的更替总是同社会的经济、政治结构转型紧密相联。指向未来的民族文化精神要求相适应的新体制和法律来保证它的展现和发扬”。 这个观点应该说是相当有见地的。但问题在于，是仅仅从电影本身来寻求这一“前提”的确立，还是从范围更大、意味更深的整个社会文化转型本身的积极的意识形态姿态上来寻求“新的文化精神”之于电影的合法性?也就是说，是否仅仅可以从电影本身抑或必须在整个社会文化结构上来寻求电影作为一种当代中国审美文化现象的精神轨迹?
    在我们看来，对于进入90年代的中国电影来说，其之作为当代中国审美文化现象的内在性质，规定了我们只能从整个90年代以来中国文化经验裂变，以及90年代中国审美文化进程所置身的现实文化语境上，来具体分析、理解90年代中国电影之为审美文化实践的真实精神风貌。

    一、“主旋律”与“大众性”
就像我们曾经批评性地分析的，90年代中国文化经验的裂变，最终导致了本世纪最后一刻中国社会一片多姿多彩的歌舞升平气象。政治、经济、道德以及文艺等文化诸方面的多重转换，不仅从体制上，更重要的是在整个社会文化意识中，产生出对于“保守主义”文化意识/理想和“三权分立”话语运动的广泛回应。电影作为一种文化经验的视觉/心理表达，其在90年代中国文化语境中的具体遭遇，显然构成了当代中国文化进程的一个直接能指。
    如同90年代中国文化分层景观及其“三权分立”话语运动网络一样，进入我们视野的90年代中国电影文化体系，同样经历了一次大面积的深刻转换：“主旋律”电影与“大众性”电影在社会“观影期待”方面的分化局势，既勾勒了当今中国电影文化体系的两条基本轨迹，凸现出90年代以来中国电影本身的语境特征，而且也清晰演示了90年代中国电影意识形态的主导立场，公开揭露了它在当代中国审美文化整体进程上的自身精神/价值定位的历史过程。